梦中人 第11章　情愫

晨光熹微，柔情似水。 蒋薇接到自己父亲的“诏书”要立刻赶回美国，屠浩宇送走蒋薇后，便打电话约了戴维在老地方见面。 所谓老地方便是一家私房菜馆，难得的在这热闹的市区中是个安静的地方，倒也算不上特别高档，但是店面装修的别致因为地方颇偏，人很少，并且做得菜色特别合屠浩宇的口味。戴维知道，和这位少爷见面少不了又要问他最近的侦查结果，索性昨天算得上有点收获的，便把资料整理的一番后去赴约。 进门后直接被熟悉的服务生领到常去的包间，经过大厅时看到窗口位置上有个略显熟悉的脸，不等他想起来究竟是谁的时候，服务生已经伸手请他上楼，他忙将心思转了回来。进门后，便看到座位上悠然的品着茶的屠浩宇，”行啊！你也会品茶了？” 屠浩宇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杯子指了指桌子上写着大大的“茅台“两个字的瓶子，戴维一看之下脸色一绿，拍着桌子嚷嚷道：”我说屠少爷，咱能不能别这么糟塌东西啊？有你这么拿着茶杯喝白酒的么？这还是大晌午的！上次千辛万苦从景德镇弄回来的陶瓷你给放到家里插雨伞，这次呢？我瞧瞧……哟，宜兴紫砂！真是什么好东西到你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屠浩宇依旧自顾得喝着酒，看到戴维夸张的表情，一时间眼里也是笑：”今天早上送蒋薇的时候，接她的那人送我的，正好来到这之后想喝白酒了，就直接用它试试，没想到还挺顺手，你要不要也试试？” 戴维连忙苦着脸摆手说：”得！您还是自己享用吧，我可做不来这样糟蹋好东西！也是，你也就对酒有兴趣，连速溶咖啡和蓝山的区别都分不清，还真是难为你了！” 屠浩宇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正准备询问他最近的情况，眼神却落在戴维地衬衫上无法移开，渐渐地眼中笑意减退。 戴维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变化，只顾着乱嚷着屠浩宇没有品味。 当他注意到屠浩宇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屠浩宇一张脸已经是难堪至极了。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看自己的衬衣，嬉笑道：“怎么，你看上我这个衬衣的？我刚刚还说错了一点，屠少你不只对酒有兴趣，对穿的也挺讲究的嘛，这个……“他扯了扯自己的衬衣继续说，”阿玛尼的最新款，虽然价钱不贵，但是款式是最让人喜欢的，颜色也很不错！””哪来的？“屠浩宇冷冷的问道。 戴维看他捉摸不定的神色，解释道：”昨天，邹家那个邹悦送我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 不等戴维话说完，屠浩宇眉头轻皱：”脱下来！” 戴维疑惑地大叫：”哈？””我叫你脱下来！“这句已经是吼出来的。 戴维看屠浩宇盛怒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衬衣时怎么就触到了屠少爷的逆鳞，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是看这个状况，他要是不脱下来，恐怕今天是什么也谈不成了。好在里面还穿了了件简单的体恤。于是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脱下那件衬衣。 屠浩宇望着被放到一边的衬衣，心中乱成一麻，他仰头饮尽杯中酒，说道：”怎么回事？” 戴维挠挠头，捉摸了半天明白他这是问自己，为什么邹悦会送他衣服，理清楚后便解释道：“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的，记不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过我去邹悦的小区侦查的时候，正巧遇到她的侄子阑尾炎，我帮了她一把。那时候我没跟你说清楚，其实在走的时候，我看她精神恍惚，魂不守舍，职业病就犯了，就跟她说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然后给她名片，让她有事来找我。我本来也只是赌了一把，想着她要是觉得我信口胡言，也就算了，我大不了继续秘密跟踪，没想到我竟然压对了宝，这不，昨天她就拎着这件衣服来找我了……” 说完后看了看屠浩宇的反应，见他只是敛目皱眉，戴维轻吁出一口气，继续说：”这衣服她说是感谢我上次帮她的……后来，我们聊了些有的没的……””你说……她精神状况有问题？“屠浩宇突然问道。”是，一开始我只是吓唬一下她，想让她来找我，以便于以后更好的了解一些情况，可是她昨天来找我后，我观察到她可能确实有一些不对劲，就做了一些测试。””如何？” “测试结果显示疑似是心因性精神障碍，不过测试结果很混乱，一开始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因为工作或生活压力造成的轻微的抑郁症，或是适应性的，但是根据昨天的了解发现她的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数年，目前定义是急性心因性疾病，具体的还需要再做了解。据她自己所说，她曾经在日本的时候接受过治疗，但是并未持续的很久，只是长期的服用药物来稳定情绪。” 屠浩宇听了戴维的这样一番话久久不语，他扭头望向窗外，木棉树下，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那摸身影不待他去捕捉便消失在眼前，慢慢地，他薄唇轻启：”心因性精神障碍……严重么？” 戴维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严重倒也说不上，可也不算乐观。就目前她的状况来说，如果没有遇到重大的变故，是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的，她这种病状虽然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也许是她自己的调节能力比一般的病人要好一些，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知道原因么？我是说，她为什么会这样……””这个还不知道，我有问她，在过去的日子里她身边有没有发生过重大的变故，或是得过什么大病，她都是沉默，我想要是再继续追问的话就有点不合适了，就跟她说还需要她再配合才能做出治疗方案，她同意了，今后还有接触的机会，按这样说，想要知道病因并不难，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屠浩宇点了点头说：”尽快……叶时雨那边呢？” 戴维来不及思考屠浩宇刚刚一系列反常的反应，纵然他是个出色的神经科医生，也是看不透他的这个表哥的心思，只能隐约的觉察出屠浩宇和邹悦之间可能有什么。 想到这里，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维莞尔一笑说道：”照你说的，我把叶时雨出狱的消息放给石龙他们后，叶时雨就辞掉了餐馆的工作去下乡了。” 屠浩宇又酌了一口清澈的白酒，漫不经心地问道：”叶时雨怎么会那么怕石龙他们？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到这里，戴维得意一笑：“这也是我无意中查到了，当年石龙和薛冲都是叶三川的得力助手，当中属石龙对叶三川最衷心，最近狼厉不是在跟石龙正对峙着么？通过狼厉我了解到，原来当年叶三川被捕是有内幕的，这个内幕跟薛冲有关，这石龙和薛冲在叶三川时期就一直在斗，虽然当年薛冲为了躲风头放弃在本市的地盘跑到云南做’面粉’生意，可是这两年俨然有要回来的苗头，石龙怎么可能会允许，所以我就放出消息说叶时雨知道当年的内幕，而这个内幕就是——当年是薛冲和警方勾结害死了叶三川。你说，石龙能不去纠缠叶时雨么？” 屠浩宇付之一笑：“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这样做无所谓是一箭双雕了，既能够完成我就给你的任务，又能够让石薛相争。” “错！是一石三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狼厉是舅妈的人，他表面上是在奉你的命跟石龙对峙，其实是在想办法和石龙一起牵制你的实力，不是么？你收购福居房产的事情早就传到美国了。” “老头子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是怕到时候我把她踢出屠家吧……” “从上次你执意要我跟进叶时雨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相信狼厉，原来真的不出我所料，那么说，蒋家的人也是和舅妈一拨的咯？” “嗯……看她对蒋薇的态度应该是，她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 “还真的是一个精明的老女人！”戴维笑说道，可是眼中却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望不到底。”狼厉那边你不用管了，我另外安排的有人。” 戴维身子一歪，学着屠浩宇做悠闲状：”我倒是乐得清闲。” 邹悦接到高思培电话的时候，正在帮邹海之洗澡，一听到高思培说出版的事情有变动，连忙把手抹干净，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邹海之不能随便吃凉的东西，直到邹海之不耐烦地把浴室门关上，她才飞一般的跑去目的地。 高思培说的地方离家并不远，出门坐公交两站就到了。她向来是有点性急的人，即使离得不远，她也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来到这个闹中取静的私房菜馆内后，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环顾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口的高思培，只是高思培对面还坐了一位年轻的女士，她以为是出版社的相关人员，便走过去打招呼：“高……” 话还未说出口，高思培便觉察到她的到来，扭身亲昵地叫了声：”阿悦！” 邹悦倒是第一次听高思培这么叫自己，正疑惑着，他已经起身拉她到身边，向对面的那个女士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阿悦，孙小姐，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 那孙小姐脸色沉了沉，强笑道：”其实我也很反感这种父母安排的事情，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礼貌的对高思培和邹悦笑了一下便走出门去。 邹悦心中已经有了七分明了，见那个孙小姐走开，她撇了下嘴说：”这事情你可是处理的不太合适啊，要是她回去跟你爸妈说了怎么办？” 高思培随意的笑了笑又坐回原位说：“真说了，就带你去见他们好了。” 邹悦一听这话，心里一慌，坐到刚刚那女子的位子上看着高思培正色道：”这怎么能行？你别开玩笑了……” 高思培却也是神色一正：”我说真的……邹悦，你不会是没看出来吧……” 邹悦继续装糊涂说：”看出来什么啊？””看出来我喜欢你！” 这话一出，邹悦连装糊涂的借口都没了，她低头不敢看高思培一眼：“高编辑……你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不好笑……””我没有开玩笑！我一直想怎么跟你说出口，可是你却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爸妈还总唠叨着让我找个女朋友，你也看到了，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没办法放下你。””高思培……“邹悦叫出这个名字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很喜欢你的……” 高思培应道：”知道。” 邹悦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可惜那都是从前了……当时的我配不上你，现在的我更配不上你……””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我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的家人会在乎！””就是这个原因么？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放弃那么多年学的专业不走我父亲为我安排好的路，而是去出版社当一个编辑？因为你！既然当初可以放弃，现在一样可以放弃！” 邹悦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有的东西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再说了，就算你放弃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只有这样的话，我想我该走了！” 话罢，便起身离座，未出两步，高思培抓住她的手臂说：“对不起……我没有顾你的感受就这样……抱歉……” 邹悦心中亦是很不适的滋味：”我们都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这种关乎一辈子的事情一定要考虑清楚的，相信我，我并不是你的最好选择。””呵……我知道了……”高思培苦笑了一下后，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那个……你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部门决定你的单行本分上下两册，目前你给我的已经装订成册，下个月就会出版，剩下的你也不用忙着赶，下册要到两个月后才筹备，回去好好休息……” 邹悦眉目舒展对他温和一笑：“谢谢你……” “不用……” 这家私房菜馆的楼上转角，立着两道欣长的身影。 望着窗前一对身影，戴维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说进门的时候怎么觉得那个男的那么眼熟，原来是那个高思培，这个高思培可不简单啊……” 屠浩宇不语，只是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走出店门，然后低头若有所思。但其实，此刻的他似乎又有头痛的前兆了，他极力去克制着，拼命转移注意力才稍稍有所缓和。 良久他开口道：”安排时间宴请高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