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云 第5章 雷罚下的逃魂

想起大师兄这帮牛人的嚣张摸样，想起几个神官被刻薄的时青时红尴尬无比的嘴脸，赵毅忍不住就想笑。 “唉，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这道理果然到处都是相通的啊。”赵毅心中默默感叹。 …… …… 一个脸带微笑目光空洞的紫衣少女的脸在赵毅的脑海中闪现。赵毅想起了大师兄一干人在挖苦神官，神官们被气得三尸神暴跳时，自己听到的声音。 “你是周向东？” “你不用说话，听着就行。我用的是神念传音之术，我天生双目失明，但是神念却比别人强了那么几分；大师兄要逗着洋鬼子，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所以只能有我来传音。虽然我们是在洋鬼子的光明结间之内，但对面的洋鬼子是不会知道的。”话语间透着和大师兄一般的骄傲。 “这次有许多不相干的人死于你手。米国这边闹上了修真联盟，联盟内群情汹涌；虽然华夏修真实力强劲，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联合起来闹腾，华夏修真总部也没有办法；但我师父用先天易术算过，你应该还有一线生机。生机何在，师父也不知晓，只有抢先出手。” “待会儿会用九天雷罚的神通处罚你，这雷不是修真所度的天劫之雷，威力差了很多，而且你不是渡劫，不需要硬抗，避开即可。” “到时五位师兄主持五行雷阵，大师兄和另一位师兄要监视洋鬼子，我会传你一样东西，或可保你无虞。” “第一道天雷必须你自己硬挺，你有血煞护身，应该撑得住。一道天雷间，你会消失，我传你的东西就会同时出现。” “你这次事情闹得太大，我们会将你送走；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你此次异常凶险，逃生之数只有二分。最后到底是生是死，便只能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传言郑重异常，看着紫衣姑娘微微笑着若无其事的脸庞，自己不胜感慨，看着这么瘦瘦弱弱天生失明的小姑娘，居然有这般的本事。 …… …… 想起雷罚，赵毅便不寒而栗。 一道天雷击下，恍若末日来临，神魂颤抖！ 天雷及身之际，围绕着自己的暗红色光芒在天雷下瞬间消散，自己所在空间中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自己被强大的压力向这个小口挤了进去，挤过这个裂口之际，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层薄薄的紫光把自己包裹，同时一个声音轻轻响起：“祝你好运。”那是大师兄的声音。 这道天雷一过，压力刚刚一松，又有一道天雷如影随行，追踪而至，轰然劈在了身上；刚开始被挤压的情形又重复了一次，这种感觉，就像在高速的不停的突破屏障，眼前是各种光在乱闪，忽明忽暗，忽强忽弱。 如此连续的被击了五次，突破了五次，自己已经浑浑噩噩的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某个地方有莫名的召唤和引力，而且自己对这个召唤有种发自内心的莫名的渴望。 心神微动间，便是猛地一下震动，好像进入了某一个冰冷黑暗的地方，所有的光线猛然间消失无踪，自己好像不再空洞飘荡而是变得踏实沉重，继而便有渐渐温暖的感觉，然后有一些自己原先并不知道的东西忽然间便知道了，再然后有难忍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了全身，再然后几乎是本能的知道，自己忽然之间便又有了身体。 再然后一睁眼，便看见了亮着烛火的房间，雕花的大床，床前的香案，香案上的香炉，香炉上插着的香正渺渺的冒着青烟；耳中传来狂风呼啸声，暴雨倾泻声，隆隆打雷声，听见外面有一个女人的哭号声。 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娘在哭。下意识便要起身，一用力间，又晕了过去。 …… …… 赵毅，或者是周向东？那么，还是称之为赵毅吧。 再次苏醒的时候是清晨，因为朝阳已经东升，夜晚既然已经过去，白昼便已经来临；虽然在相对昏暗的厢房之内，房间里还是变得明亮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缕阳光从厢房门口跳跃进来。 柳氏的身躯尽管瘦弱，但是依然能够遮住部分光线，更因为疲惫不堪的缘故，柳氏走动时需要晃动更大的幅度才能将脚抬起，所以，随着柳氏慢慢挪动前行的身躯的摇摆，赵毅便感觉外面的光线忽明忽暗。 因为先前那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经历，此刻的赵毅对光非常的敏感，尤其对光的明暗变化非常警惕。这个时候赵毅已经从沉睡中醒来，但是虚弱的灵魂暂时无法支配同样虚弱的肉体，所以他还睁不开眼，动不了身；哪怕皱一皱眉头。 柳氏在床前说的那些话，赵毅完完整整的听在耳中，心里感动莫名。灵魂深处更是有一股要睁眼要开口要说话要呐喊的冲动，但还是失败了。 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息慢慢的向自己的额头靠近，长期在追逐和被追逐，生存和死亡之间徘徊的灵魂，本能的使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瞬间，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了清晰的感觉。 于是，便睁开了双眼。 …… …… 睁眼的刹那虽然视物略有模糊，但是一张清秀而消瘦，苍白而憔悴的脸还是落入了眼脸。 在先前，从那原本不知道却突然知道的东西里面，他清楚的知道，他有个娘；但是落入眼脸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再怎么往大了算，也只能算到二十五吧？ 三十九岁的大叔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为娘？ 这算哪门子事情？这让赵毅在第一时间内的第一感觉便是无法接受。所以眼神中便有了惊讶和抗拒。 但是当赵毅看到柳氏惨白的脸，通红的双眼，脸上两道还未干涸的血泪印痕，额头上的青紫肿胀，以及在青紫肿胀处还在慢慢往外渗血的伤口，眼神中相继出现了犹疑和感动。 脑海出现了中母亲病重辞世前那绝望而留恋的眼神，铁石心肠暮然之间柔软了下来，鼻根处一阵酸涩，眼中有某种温热的液体出现，一声“娘”，便脱口而出。 …… 十分虚弱的灵魂加上十分虚弱的肉体，使赵毅的睁眼和与柳氏的对话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会儿，极度的疲惫和困倦再度向赵毅袭来，在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的时候，赵毅又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娘，心里想着：“有这样一个娘，其实……也挺不错……” 各种各样的夏虫在闷热而潮湿的夏夜此起彼伏的叫个不停，这些声音听在无心睡眠的赵毅耳里便感觉分外的亲切可亲。 自己虽然不怕死，甚至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便已经随时准备赴死，在完成任务脱离组织开始复仇之旅的那一刻起，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但能够九死一生的生了，总是件好事。 赵毅摸了摸自己的脸，充分的感受着手与脸摩挲时传来的感觉，“生命还是美好的，灵与肉果然不可缺一啊……”，赵毅如是感慨着。 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自己牵挂了吧？ 为了能够随时准备赴死，为了能够顺利的复仇，为了不让自己有更多的牵挂，一直以来，自己都吝啬于感情的付出，更别说成家的打算了。这显然是自己那个傻妹妹对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最大的不满了。 想起这个，赵毅忍不住脸红；怎么说呢？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哥到现在还是处男啊！ 妹妹好么？我那虎头虎脑的外甥好么？这是直到最后时刻还能让自己牵挂着的人啊。 赵毅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合上了眼睛，想翻身，却又停止了动作。 耳边传来轻轻的鼾声，均匀而轻微的鼾声显示发出鼾声的主人正美美而平静的沉睡着；那是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娘”所发出的，轻轻的，柔柔的。 娘也累坏了，三个月的衣不解带，最近两天的大悲大喜，赵毅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撑下来的。 或许，是所谓的母爱支撑着她吧？果然，母亲都是伟大的！ 那么，让伟大的母亲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要不？就算是小妈？……” 清晨，轻轻的摇晃把赵毅从睡梦中唤醒。 “毅儿，醒醒！醒醒！毅儿，坐起来，洗把脸，娘喂你吃早饭了。”看见赵毅睁开眼睛，柳氏欣喜的说道。 看着柳氏的脸略略有了些血色，不再是先前的惨白，额头上的青紫红肿也有了消退的迹象，原先破裂的伤口也结了痂，眼角眉梢甚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喜气劲。 赵毅的心里暖暖的。 在看看柳氏递过来的毛巾，赵毅皱了皱眉，对柳氏说道：“娘，毅儿要尿尿。” 说的无比娇憨，无比天真，顺畅自然，理直气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