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美 第12章　真相

在美国的日子对我来说是度日如年，虽然以前也来过几次美国，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漫长。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过，难道他们都不想我或者是想我但是国际漫游太贵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的手机已经停机了。 我努力地想了解母亲，努力地想缓和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但是都失败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违逆母亲的意愿，因为她的意愿有时候真的很难做到不去违逆。因为从来不是我想的，当然她也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局面一直僵持着，直到有一天，母亲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梁翰，快来见过你杨叔叔，在美国的这些年，多亏他对我的照顾。” 望着母亲一脸的期盼，再看看眼前这个所谓的杨叔叔，长得并没有父亲那么潇洒，所以我不明白母亲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想，我终于验证了邻居们对我母亲离婚的评价，她真的在外面有了除了父亲之外的别的男人。正常人无法想象，当一个人生活在周围都笼罩着异样的眼光的环境下，需要多么的坚强。自从母亲离开父亲去到美国以后，我就一直饱受着别人不知道是同情还是鄙视的眼光，在外人看来，母亲就是一个对爱情不够忠贞的人，当然，在我眼里也是如此。 于是，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我没有任何言语。 “小杨，不好意思，梁翰这个孩子就是胆子小，认生，你别见怪，来来，进来坐。” 母亲最终还是为我打起了圆场。我看得出母亲的不悦，但是有外人在，她只能赔笑。可是，我却没有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出任何的不满，甚至我看到的只有慈祥。我想，他或许会是个好父亲。 毫无例外，接下来的局面变得比我想像中还要尴尬。母亲努力想要我和那个男人进入深层次的了解。但是可惜，不管他们扔过来的话题是什么，我都是以沉默来对答。就连那个男人问我喜欢不喜欢美国我都无所谓回答。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又没有办法。最后，他们干脆聊起他们自己的话题，忽略我的存在。但是那样又和母亲的意愿相违背了。 我知道，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婚了，我也没有去干涉母亲与别人交往的权利，但是我有不喜欢别人，除父亲之外的任何别的男人的权利，所以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虽然，那个男人真的看起来很慈祥。 在这样尴尬的环境下我们坐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母亲要去为客人准备一桌大餐，所以不得不去厨房。那么剩下我和这个男人在客厅了。为了怕那个男人无聊，母亲临去厨房的时候还不忘将电视打开了。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在看着卡通频道。后来我发现，他并没看电视，而是看着我。 “为什么盯着我看？”我终于忍无可忍。 “你的眼神中满是仇恨，你恨你母亲离开你父亲，对不对？”我当然也想象不出这样慈祥的一个人竟然会这么直接地问我这个问题。 “你就是那个男人？”我秉承一向的作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甩给一个问号过去。 “那个男人？你以为你母亲跟你父亲离婚是为了我吗？或者说是为了别的男人？” “难道不是吗？大家都这么说。” “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以后，我一直在追她，但是她一直没有同意。她说她深爱的是你的父亲，这辈子都是。所以，你不应该相信那些流言。” “狗屁，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父亲离婚？” “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你听信了谣言，误以为你母亲跟你父亲离婚是因为有了外遇，所以你一直痛恨你母亲破坏了这个完整的家庭。其实，你一直都在冤枉着你母亲，你根本没有体谅过她的苦衷。” 这个男人的话，我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却真的深深触动了我。是啊，我从来没有深入探究过父亲和母亲离婚的真正理由，我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一些谣言就信以为真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不问母亲或者父亲离婚的理由是一种最正确的做法，因为那样可以避免他们触动内心的痛苦。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样的做法，是不正确的，是对母亲的不公平。 “那你告诉我，他们离婚的真相是什么？” “我问你，你认为一对夫妻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爱。”我的回答很肯定，我以为只要有爱，就会一直生活下去，不会害怕任何的困难，因为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错，只有爱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坦诚和信任。” “坦诚和信任？” “没错，你母亲和你父亲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缺乏了信任，当然，还有你父亲的自卑。” 他的话再一次深深地触动了我，从来没有人真正告诉我父亲和母亲离婚的真正的缘由，包括父亲和母亲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但是今天这个男人却告诉我，他们之所以离婚是因为我父亲的自卑，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父亲怎么会自卑呢？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可能是真的，是母亲离开了父亲来到美国，跟我父亲的自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并不觉得我父亲会自卑。” “果然，你的情感还是偏向了你的父亲，就像当初你选择了父亲。你不知道那时候你母亲有多么难过。她是经过多久的心里挣扎才决定和你父亲离婚。其实，你们没有一个人懂得她的痛苦。” “不是有你懂吗？” “可是她心里只有你父亲和你。” “那么，到底为什么要离婚呢？” “也许我应该让你知道，即使你母亲不同意我这么做，但是我必须说，你有权利知道。” “到底是什么，直截了当说不可以么？” “是这样的，那时候你母亲跟着我一起在外打拼。但是我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和同事的关系。你母亲为了你们这个家，辛辛苦苦地打拼着。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母亲的事业有了一定的成就。渐渐地，她的收入远远超过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因此而自卑，你父亲拼命地挣钱，却发现怎么也没有你母亲的多。于是，渐渐地你父亲开始用一种自卑的口吻跟你母亲说话。整天埋怨他自己无能，连个女人都不如。你母亲整天被这种声音折磨着，实在是受不了。于是就隔三差五地在公司加班，晚上不回家。可是这样，却让你父亲对你母亲产生了怀疑，你父亲开始对你母亲不信任，怀疑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但是你父亲脾气很古怪，他即使心里怀疑也不会说出来。于是，他最后竟然采取了跟踪你母亲的行为，整天偷偷跟着你母亲。后来终于还是被你母亲知道了，两人因此大吵一架。可是你父亲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不准你母亲去上班，甚至不准她离开那个家。你母亲是个事业性很重的女人，最终她受不了你父亲的怀疑和软禁，才不得已选择和你父亲离婚。那个时候，你母亲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得到你的抚养权。可是她又要尊重你的意思，于是便让你选择，可惜你最终选择跟了你父亲。你不知道，那一次是你母亲最伤心的时候。” 男人的话第三次深深地触动了我。我不知道原来母亲有这么多的苦衷。母亲是个好强的人，从来有苦都会自己埋在心里，不跟别人倾诉。我从来不知道，他们离婚的真正理由是因为父亲。因为我记忆中那一天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到家里。看见母亲和父亲阴沉沉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得出来，他们在我回来之前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唇战。 “梁翰，妈妈有话跟你说。” “哦？” “妈妈打算跟你爸爸离婚，你是跟妈妈还是爸爸？” “你们开玩笑吧？” “你妈说的都是真的。” 我第一次看到父亲那么严肃的表情，望着他们两个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期待，我真的无法做出抉择。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虽然说之前有个这种不详的预感，他们每天不停地吵架，然后又不停地和好，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要决定离婚。 “我不知道，随便你们。”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到底应该选择跟谁。从小到大，妈妈和爸爸一样都忙于工作，但是他们总还是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我。对于父亲或者母亲，我的感情应该差不多的，所以，这样的抉择对于我来说太残忍了。 于是我甩开书包，一个人冲进了房间，谁都不理。 奇怪，那天他们谁也没有敲门进来。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学校。临走的时候妈妈又问我“梁翰，想好了吗？跟着妈妈是不是？” “没想好，你们自己决定就行了，从小到大，你们也没问过我的意见，何苦这次要把难题扔给我。” 母亲在后面不停地抽噎。 就是在那天，我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几个邻居大妈围坐在一起讨论。她们聊天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听说，隔壁梁翰的妈妈要跟他爸爸离婚了。”“没错，我还听说啊，他妈妈在外面有野男人了，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还上门去捉奸呢。”“就是啊，这个女人啊就是不要脸，成天就没好好在家呆过，现在竟然在外面偷人了，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觉得父亲太可怜，而母亲太可恶。于是我匆匆跑回家里，正巧父亲和母亲都在，还有一些人，后来知道那些都是律师，来讨论我的监护权究竟归谁的问题。 “梁翰回来了，正好，你想好跟谁了吗？” 妈妈还是每次一见面就问我这个问题。 这次我没有犹豫，眼神中充满对母亲的憎恨和鄙视，我大声说出：“我要跟我父亲。” 母亲一下子哭了。父亲也惊愕地看着我。 于是，后来，我就真的跟了我父亲。而母亲就那么形单影只地去了美国。 “现在你还憎恨你的母亲吗？”男人再一次问我，将我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 “这么说，我一直误会母亲了？” “是的，可是你的母亲一直默默忍受。她为你流了多少泪，是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我的眼角开始湿润了，我开始明白这么多年来母亲承受的痛苦和压力。可是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父亲的一句坏话。我竟然误会了她那么多年，要不是今天遇到这个男人，我恐怕还会怨恨她一辈子。 “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刚才我在的时候不还是没话说吗？”母亲端着两盘菜出来了，看到我正和杨叔叔聊得正投入，才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好香啊，你的厨艺又长进了哦！”杨叔叔就连对我妈妈说话都那么地慈祥。我突然有种感觉，如果母亲真的跟这个男人好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突然又在心里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个耳光，母亲和父亲和好才是最好的结局。 “哪里，我看是饿的吧。赶紧来吃吧。梁翰，你也来吃饭了。” “知道了，妈。” 母亲愣了一下，可能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很好气地喊她一声妈的缘故。 “干嘛，难道只有这两个菜吗？” 男人看出了母亲的惊愕，提醒了母亲一句。说句实话，他真的是一个慈祥又细心的男人。 “哦、还有，我去端，你们坐着就是。” 那是第一次我和母亲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饭。也是我第一次给母亲夹菜。 那天，母亲哭了，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