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武士 第42章　退兵

“咳、咳”可能是心情激动，织田信忠又咳嗽起来，“噗”他感觉喉头一甜，暗红色的血液不受控住的从嘴角滴落…… “公子，你……”见到织田信忠捂着嘴，鲜血不断地顺着指缝渗透出来，副将急忙上前，道，“外面风大，公子伤势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碍事儿，那北条氏康怎么样了，有消息吗？”织田信忠摆摆手，道。接过一旁士卒递过来的湿布，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他几日之前便是清醒过来了，只是北条氏康那招太过强悍，将他五脏六腑都是给震伤了，如今虽然清醒，但是却是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般，手无缚鸡之力。唉，这次真是托大了，北条氏康再怎么说也是击败过父亲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现在自己是个重伤之体，手上也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也不知道三川口那边怎么样了，想必压力应该也不小吧。真是的，自己当初怎么就忘了嘱咐森武藏要随机应变呢，万一那家伙死脑经，真的死战不退的话，该如何是好，城池没了不碍事，可以再打嘛，如果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希望那家伙不要钻牛角尖了。 正如森武藏所想的那样，织田信忠现在已经幡然悔悟，不再过分的强求武田家的地盘了，他现在只想用尽一切方法，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为之后的争夺天下做准备。松永久秀、武井夕庵、森武藏三人可是织田信长手下的大将，跟随织田信长征战多年，不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说他们三个人的重要性，比武田家的底盘要强上无数倍。 “据探子回报，北条氏康昨日就已经醒了，不过他的伤势比公子好不了多少，想来这些天是不会进攻了。” “恩，多派些探子出去，看看能否打探到联军的动向，我要知道松永久秀、武井夕庵、森武藏目前的消息” “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北条氏康的大军已经封死了道路，断绝了我们与三位将军的联系，即便是探子也难以通过。” “尽量吧，能打探到多少是多少。”织田信忠轻叹了一口气，道。 与此同时，在安国寺数十里之外，一支大军隐藏在大山之中 “如何，可有公子的消息？”森武藏着急的问道。 他昨日便是和松永久秀、武井夕庵赶到了安国寺，远远地看到了北氏康的军营堵在路中间，军营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通过，三人担心织田信忠的安危，又苦于无法探听消息，只能暂时躲藏，按兵不动。 “小人从一些当地人口中得知，数日之前，公子曾和北条氏康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两人在交手中都是身受重伤，昏厥坠马，被各自亲卫拼死抢回，大军混乱，死伤无数……” “什么？公子重伤坠马？完了完了……”织田信忠重伤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在森武藏耳边炸响，森武藏双腿一软，若不是身旁的松永久秀眼疾手快，搀扶着，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莫着急，公子深得主公真传，即便是跟北条氏康有所差距，也不会相差太多，不会有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北条氏康，若是北条氏康尚在，或许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如今重伤昏迷，岂非天赐良机？我们需得好好商议一下，只要再解决北条氏康这路大军，那么此次的危机就算解了”松永久秀搀扶着森武藏，缓缓说道。 “恩，待老夫想想”森武藏也是一时情急，方才会乱了分寸，经过松永久秀这么一提醒，也就恢复正常了。 “如今北条氏康生死未知，大营定然无备，我觉得我们可以夜袭？”森武藏沉吟片刻，转身对松永久秀和武井夕庵说道。 “夜袭？这方法可行，那我们今晚就率领大军攻击北条氏康的大营，若是公子那边见大营骚动起来，肯定会趁机出兵，到时候两面夹击，北条氏康就算有再大的能量，也没办法力挽狂澜。”武井夕庵击掌笑道。 “不，今晚劫营，无需太多人马，我只带八百人去，足以！”森武藏摇摇头，说道。 “什么？你可别开玩笑啊，北条氏康大营里少说也有一万大军，你只带八百人去，给别人塞牙缝都不够啊？”武井夕庵大叫声道。 “是啊，你只带八百人去，能干什么，我们这次带了两万大军过来，又不是没有人供你指挥的，多带些人，你万一要是折了进去，主公可就掉肉了”松永久秀也是拉着森武藏，脸色一变，道。 “呵呵，你们就放心吧，我今晚最主要的不是去杀人，而是去冲击大营，让他们自相残杀，令北条氏康胆寒，如此，人万不可过多，否则就是去了应有的效果了，再者，我如今年仅四旬，还没活得不耐烦呢”看着两个好友着急的模样，森武藏哈哈一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 松永久秀和武井夕庵对视一眼，相互之间缓缓点了点头，的确，他们三个人之中，森武藏的智谋最高，既然他说那么自信，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是夜，漆黑一片，天空之中乌云遮蔽了月亮，连一颗星星都是看不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唯有北条氏康的大营和安国寺两处方向，还传出阵阵火光，以及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大营外面，一支只有八百人左右的人马，匍匐在地上，慢慢的靠近北条氏康的大营。 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大营上放哨的士卒，森武藏缓缓抽出一支箭羽，搭在长弓上。 “咻” 一声细微的破空声，放哨的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瞬间便是被一箭穿喉，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上”森武藏轻声道，所有人弯着腰，接着夜色想大营走去。 “进去之后，不要恋战，四处放火，然后迅速撤离，知道吗？”森武藏沉声道。 “是，将军阁下！” “杀！”森武藏大喝一声，双臂使力，一刀斩断大营周围的木栏，复一脚踹过去，木头做的栅栏怎么经得住如此巨大的力道，顿时四分五裂，露出一大段缺口。 “杀”紧随森武藏身后，八百名士卒迅速冲进大营，四处厮杀，一顶顶帐篷被踹翻，堆积的粮草被点燃。 “敌袭！” 凄惨的喊叫声响彻天地，无数正在睡梦中的士卒被惨叫声惊醒，顾不得穿上护甲，直接身着内衣冲了出来。 “噗” “噗” 仓促应战的士卒刚刚掀开帐篷，便被外面路过的敌军手起刀落，直接尸首分家。 大营中火光冲天，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那惊天的厮杀声，也是将正在养伤的北条氏康惊醒，他在第一时刻，就朝着帐外大喊道。 “主公，敌军袭营，大营……大营被冲垮了”进来的亲兵声音颤抖的说道。 “敌军袭营？不可能，如今织田信忠重伤未愈，怎么可能会来袭击我大营？再说了，我不是派了两队巡逻队在安国寺外监视的嘛，他们半个时辰前还传回来过消失，如果敌军袭营，必然大规模调动，难不成他们都瞎了吗？就没有人回来禀报？”北条氏康疯狂地吼道，他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袭营，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南面，敌军是从南面来的！”亲兵解释道。 “什么？南面？不可能，敌军怎么可能会从南面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北条氏康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随后一愣，脸色大变，若是敌军真的是从南面过来的话，那么唯有一个解释，山泉云水、今川义元、毛利元就三路大军，要么撤军了，要么被织田信忠的大军歼灭了。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得了为什么南方会出现敌军。 如此一来，岂不是他北条氏康现在被人给包围了？若是织田信忠看到大营混乱，肯定会率领大军出击，两面夹击之下，焉有活路？ “噗” 北条氏康原本就是重伤之体，心情激荡之下，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主公”亲卫见此，慌忙上前扶住北条氏康。 “传令下去，撤兵……撤兵”北条氏康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他没有想到，原本大好的形势居然会瞬间逆转，到了这个地步，要想反败为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尽量保存实力，趁织田信忠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之前，迅速突破南面的防线，大军撤离。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日方长，只要人在，失去的东西，还是有机会拿回来的。 走出大营，即便是以北条氏康的定力，都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整个军营，几乎到处都在厮杀，到处都有惨叫声、哀嚎声，黑暗中，士卒有与来敌厮杀的，也有与自己人厮杀的。 “走”北条氏康一刀劈开一个向自己冲过来的士卒，强忍着体内翻涌的血气，翻身上马，带着一干众将，朝着南方突围。 “北条氏康” 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森武藏猛地回头，一双虎目在黑暗中扫动着，在那里，几个骑着马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 “杀，取北条氏康首级” 暴喝一声，森武藏砍翻一个冲过来的骑兵，抢了战马，朝北条氏康杀去。 “拦住他，拦住他”黑暗中，北条氏康也看不清那个大将是谁，若是自己全盛时刻，管他是谁，立斩不饶，可如今，自己被织田信忠重伤，连骑马都异常吃力，更别说与人单挑了。 “亲卫，拦住他！” 北条氏康头也不回，手上却是马鞭挥舞，战马吃痛，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 “护我周全” 森武藏大喝一声，十几名士卒冲了上来，将他围在中间，从肩上卸下铁弓，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精铁打造的箭枝扣于弦上，双腿在身前两名士卒身上一蹬，身形猛然窜起，没有瞄准，仅仅凭借本能的感觉，于空中松开手。 “咻” 箭羽闪电般射了出去 “主公，小心！” 两名副将听得空气中似乎有着破空声响起，立刻脸色大变，飞身挡在北条氏康前面。 “噗” 箭羽带着巨大的力道，先后穿透两名副将的身体，仍未力竭，径直北条氏康。一阵剧痛从肩膀处传来，北条氏康低头一看，闪着寒芒的箭头从左肩钻出，不由大喊一声，整个人趴在马背上…… “北条氏康已死，降者不杀！” “北条氏康已死，降者不杀！” “……” 无数士卒望向大营中央，那面原本高高竖立的帅旗已经被斩断，孤零零的倒在地上，而身为主帅的北条氏康，也是不见踪影…… 兵败如山倒，无数的士卒放下兵器，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第二日，森武藏、松永久秀和武井夕庵收拢降军，与织田信忠汇合，双方自是一阵唏嘘。 此次战役，织田家和联军可谓是平分秋色，互有损失，首先是织田家，织田信忠带来的十万大军最后生还的，仅仅只有三万左右，加上北条氏康的降军，凑足三万五千人，原本吞下的武田家领地，被迫吐出一半，主帅织田信忠重伤，险些丧命。 然后是联军一方，今川义元和山泉云水损失比较小，毛利元就在森武藏撤离后，立刻兵进三川口，结果中了森武藏的计，被躲在地道里的伤兵趁夜放火，大军死伤惨重，粮草辎重几乎全部被烧光了，至于北条氏康就比较悲剧了，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不说，自己还受了重伤，森武藏最后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在几个部下忠心，保护着他狼狈的逃回了境内。 经此一役，各大势力几乎都是损失惨重，织田家暂时失去了进攻南方的机会，只能以北方为基业，壮大国力，等待时机成熟，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未来十年间，织田家都没有染指南方的能力了。 所以，有资格参与南方争夺战的，变成了今川家、三好家、毛利家以及北条家。 这四家，在织田信忠撤回北方之后，立刻瓜分了织田家留下来的领土，一夜之间，从同盟国变成了敌对国。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下，开始了无休止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