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清歌 第20章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其实，我原本就没有杀人，我也知道，一定是那个小子自己欠了别人的外债，因为还不起，才把人给杀掉了，最后还嫁祸到了我的头上，我原本想的也是，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论是怎么样，我都不会承认，何况是杀人这样大的罪名，即便是活活将我给打死，我也不会松开这个口，说这个人是我杀的，死后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张达站在船头，对着站在他旁边的清歌，缓缓地开口道，“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就在我被关押回去牢房之后，居然有一个我熟悉的人来到了牢房里面，找到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就不能够再坚持我一直都想要坚持的不招供的想法了。他说，我的娘亲现在在他们的手里面。” “什么？”清歌听了这句话，立即就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他们拿你的娘亲威胁你认罪？你说是个你所熟悉的人？那个人是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的，清歌，这也是我即使是哪怕要你跟着我一起亡命天涯，也不愿意将你留在石方镇，一个人离开的原因。”张达看着清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人，就是赵@@。” “是他？！”清歌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他方才是说了什么，接着，才明白了事情的过程，眼中的神色，也被一种愤怒所取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家伙在你入狱的时候居然派人抓走了你的母亲，还用这件事情来要挟你，是不是？如果你要是不同意认罪的话，他就会对你的母亲做出伤害的事情？可是，他哪里会有这样的胆量？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怎么会真的敢做出这些个商人害命的事情的呢？他难道就不怕律法的惩罚吗？” “你觉得，律法当真会惩罚他吗？”张达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反而问道，“你可是知道，为什么县老爷在审理这桩杀人的案子的时候，就像是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的，又丝毫也没有怀疑地判定我就是杀害那个人的凶手吗？虽然他不是一个断案如神的清官，三十但是就算是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的话，能够武断到那样的地步而不自知吗？” 张达的话，终于是让清歌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却也是完全出乎了原本她的意料：“你的意思是说，是赵老爷花钱买通了官府的那个狗官，想要和他串通，一起置你于死地，对不对？” “就是这样，所以，不管是我最后招不招认，他们都已经是认准了我是凶手，也就认准了一定要拿我来偿命，只不过，那时候扣住了我的母亲，是要逼得我就范，将这一场荒唐的戏码演得更加逼真罢了，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赵@@这样做，目的是为了……我？”清歌试探着问道，她绝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有着这样荒谬的真相。 只是，张达点了点头：“他和我说了，说我没有什么错，最大的错处，就是胆敢要和你求亲，在他的手里面把你给抢走……真是放他娘的狗屁！” “可是。”清歌依旧是不能够相信，“当日的时候，要将我嫁给你的事情，他也是同意了的，虽然不一定就是甘心的，但是他的老婆说的话，他一向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从来也不干反对，甚至是不敢去说三道四的。为什么，这一次这样大的事情，他却居然胆敢花钱买通官府里面的人，这样胆大妄为呢？就不怕惹怒了他的夫人吗？” “这件事情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张达摇了摇头，“你也是知道，这个张@@当年之所以能够起家，能够做生意发财，多半的钱财，当年也不是自己的，而是由他的夫人的娘家人，他的岳父提供的本钱，所以说，虽然他以后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但是也是仰人鼻息了好些年，钱财也一直是把在他的夫人的手里面这没有错。但是这半年里面，他的夫人害了病，渐渐地越来越重，以至于到了后来竟是连话也不能够说清楚，最后没有办法下床，整日里面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残废的人，这样之后，赵老爷也就渐渐地不再忌惮害怕她。” “是啊，我听说啊，还曾经当着她的面就带青楼里面的那些个女人回家。”有个撑船下来休息的伙计也忍不住搭话道，“我看他明摆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重病的老婆给气死才肯干休，不过啊，我看他就是这样干，天天都是这样，现在啊，离断气的时间也一定是不远喽。” 清歌听了他们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张达看出来，她是不高兴了。这让他本能的就有些紧张，不论是什么样的处境之下，他都不能够看着清歌有一丝丝的难过，因为这会让他比她更加要难过上一百倍一千倍还不止。“清歌，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又惹得你不高兴了？你知道，我是一个粗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了错的话，自己却还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惹你生气，我在这儿向你赔不是……” “不是你的事情。”清歌却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她的眼神里面，也充满了歉意以及无助，“是我，我只是觉着，我牵连了你太多，给你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就连你这次被人判了罪，居然也是因为我的事情，而且，我居然还连累了你的母亲，让她身陷险境，我真是个祸水，扫把星……” “不不不。清歌。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张达听了清歌的话，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制止她说道，“你放心，我的母亲已经被林少爷给救出来了，现在也被安置到了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过不久，我们就能够见面的，你放心就好。至于我，你更加是没有必要内疚，只要是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危险，都是心甘情愿，一点点怨言都没有的。” 原本之前在家里面的时候，张达虽然也是爱惨了清歌，但是因为面子薄，而且又一直都觉得清歌不喜欢自己，所以，即使是心理面再喜欢清歌，他都没有表白过，甚至是好听的话也都因为人太木讷，所以没有说过几句，现在经过了一次生死的劫难，也知道有些事情今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够说出口，到明天，或者只是到下一刻的时候，却已经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留下来说给想说给的人听，正所谓世事无常，所以他也就因为这件事情下定决心要自己的胆子再大上一些，脸皮再厚上一些，把原本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一直都藏在心里面的话借着这个机会说出口，这样哪怕是真的明天就死了，也是没有遗憾的，所以才下定决心说出刚才的话。 却没有想到，原本也是听过了男人的许许多多的甜言蜜语的清歌，因为这个一向木讷的男人说出来的几句并不算是十分甜腻的情话，竟然也是有些羞红了脸，佯怒着嗔道：“这里还有这么些人呢，你说这些个干什么，真是不知道害羞！” “清歌啊，你听我说，我不是不知道害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清歌你还会不清楚的吗？今天之所以敢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终于见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凡事的不可预知，今天不敢说，明天不敢说，等到那一天终于敢说了的时候，我却是怕终于已经是来不及了。这样子至死都不能够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我也不愿意再有第二次这样的遗憾的机会了。”张达看着清歌的眼睛，丝毫也不回避，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了，算是我怕了你了。”清歌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向来木讷的人，说起好听的话来竟然是这样的像模像样，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只是盼着，你今后所做的，就当真如同你今日所说的那样，一直是这样对我好，不论我是对是错，都不会有什么怨言，只管听话就是了。” 张达张了张嘴，刚想要条件反射似的就回答她说他当然愿意，但是，话一到嘴边，还没有说出来，却是被另外的一种感觉所擒住，张大了嘴巴，吃惊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带着及其强烈的惊喜的感情的，十分不可思议的语气开口问道：“你的……清歌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了？”张达显然是不敢相信清歌的话里面的意思，只好又一遍地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够接受我……接受我陪在你的身边了？” 他其实是想说，你是不是答应以后会做我的妻子了，是不是愿意答应和我过一辈子，今生今世都不分开了。可是，长久以来的自卑，并不是在得到一点点的鼓励之后，就可以被彻底的清除干净，一点后遗症都不会留下的，又何况，在他的眼里心里，清歌又是这样子的完美，几乎就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仙女，别说是他没有玷污清歌的清白，就是只是有和她过一生一世的想法，想到自己的情况，他都会忍不住觉得这是一种妄想，是一种对于清歌的羞辱。 虽然在清歌的心里面，现在早已经不是这样觉得，但是她也知道，这半年以来，以为自己一直以为生活在这个穷苦的地方，和这个卖肉的胖子一起生活一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和羞辱，所以，她给他好脸色的时候并不多，甚至是可以说是没有，现在，她站在这里，只是因为自己想通了，就要否认之前自己对于他的轻视和伤害，她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就是说她从来没有瞧不起他，这样子根本就不是事实的话，他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至于道歉，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却偏偏在骨子里面有着最为让人难伺候和难以忍受的小姐的脾气，不论自己是有没有做错，对不起这样子的话，就是怎么样也不能够轻易地说出口，即使是明明知道错误全都在自己的情况之下。不是她不讲道理，也不是她有着别的想法，只不过这是一种习惯，连她自己都觉得深恶痛疾的习惯，却是一直都没有力气去改正，正像是他们两个人许许多多的错误的相处模式一样，明明已经渐渐地不再讨厌他了，甚至还会在他有危难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去相救，即使是自己处于险境，或者是搭上自己即使是放弃生命也不愿意放弃的大好前程也都无所谓。但是嘴上，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关心，表达过一句担心，这个，也许就是性格上没有办法去改正的东西吧。 不过也好，即使是自己的关心暂时不被那个反应迟钝还充满了自卑的笨蛋所明白，所理解，那样也没有关系，毕竟，虽然现在他们是在逃亡，没有办法再回到自己的家里面，可是，却还是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浪费，可以去挥霍，可以慢慢地让他体会到自己的好处，到那个时候，不叫这个呆子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