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晗没插话,毫无表情地看着陈埕的脸。 “听说你也在三中这边,而且就在我教室楼上,我其实很开心。没有看到你之前,以为大家见面后可以像以前一样说说话,叙叙旧。还幻想着小晗哥哥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现在知道了,原来不过如此,你和那些人也差不多。至于刚才的问题,你真的想知道?好,我告诉你,我的确想当一个女生,而且非常非常想这么做。你说你害怕别人说你和人妖混在一起,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混在一起?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看见老朋友非常开心,就这样简单,没有其他的意思。” 岳小晗很怪异的笑一声,“那你的话说完了?” “说完了。” 岳小晗转身就走掉了,留下陈埕一个人站在原地。 明明是记忆里存在的事物,却如同隔着一层薄薄的暗纱帷幕似的,变得虚无飘渺了。 头顶那片明亮的天空,忽然变得好暗好暗。 2009年9月18号星期五下午 阿丽坐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岳旭龙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位男医师先一步走出来,取下挂在耳朵上的口罩。阿丽站起来,着急地望着医师。 医师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放心,手术已经完成,护士在做最后的包扎,因为头部受到强烈撞击,陷入昏迷的状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需要家属耐心的等待。” 阿丽反复询问,“多久?会昏迷多久?什么时候会醒来?” 医师的眼神充满安慰,“患者的左脑骨有轻微破损,但不会影响大脑功能。昏迷的原因可能是遭受重击使大脑陷入暂时麻痹。给他一点时间,我可以保证,他会平安无事的。” 岳旭龙躺在医疗床上,头上包裹了一层白色纱布,被三位身穿手术服的医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等在门外的两位护士走上前去,接过医疗床,领着阿丽走进早已为岳旭龙准备好的病房。 德老爷看到他们走进病房来,立刻上前询问岳旭龙的情况。阿丽向德老爷说明岳旭龙的情况后,虽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放心,可依然发现了一种难以去除的担忧。 岳旭龙被转移到病床上。两位护士在为他打上点滴后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临出门时,一位护士对家属说道:“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按动床头上的红色按钮。” 德老爷静静地站在窗前,阿丽坐在岳旭龙的旁边,她虽有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要快点告诉小晗,把他叫来医院。” 德老爷长长吐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来?” “是呀…”阿丽看着岳旭龙沉沉紧闭的眼睛,“不知道会不会来?” “你去吧,亲自去叫他。” “我?”阿丽看着德老爷,很久才把含在嘴里的话念出来,“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有时候,我都不敢面对他。认识龙哥这几年,虽然是他的女人,可什么名分都没有,在他小小的年级看来,也许根本把我当成一个笑话吧!” 德老爷明白阿丽心中之苦,他走近阿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阿龙,我去小晗兄弟俩的学校一趟。” 教室里只剩下柏翌一个人,他背起已经整理好的书包走出教室。 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走动的身影,那些走动的密密麻麻的身影没过多久就变得熙熙攘攘的。而不变的是继续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和拿着扫帚继续在走廊上打扫卫生的学生。 剩下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从周围某个地方发出来,有的是说话,有的是跑动,全部含着欢笑,带着吵闹,然后就融在一块儿,变成每天下午放学后的校园里很浓厚很混重的回音。 柏翌顺着林荫道一路往前走,在停车区里找到自己的自行车。然后他坐上自行车,骑出校门。 “小翌!” 听到身后的叫喊,柏翌刹车,单脚蹬地,回头望去。 德老爷远远地站在校门口,正微笑着朝柏翌挥手。 下午的太阳照在德老爷有些胖胖的身体上,从头到脚都被染成金红色。非常短的头发,只留有白色发须的程度,白白的胡须剔得很干净,右边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疤,从下颚一直连到眉毛,经过眼角。 德老爷慢慢走向柏翌。 “为什么你来了?”柏翌不是很理解,“来找小晗的?” “你爸爸现在躺在医院,脑袋被酒瓶砸伤了。”德老爷说话的口气充满忧虑,对柏翌有着某种期待。 “我爸躺在医院?”柏翌以为德老爷在和自己开玩笑,“我爸不是在公司…”忽然才意识到德老爷所指的爸爸,“我爸脑袋被酒瓶砸伤?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中午几个闹事的小混混干的,手术在四点多钟才完成,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柏翌想了想说:“那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要我现在去医院?” 看着柏翌迟疑的表情,并没有出现自己期待看到的关心,德老爷久久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