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站,陈埕先一步下车,柏翌跟在他身后。“喂!你是不是叫陈埕?”柏翌走上前去。 陈埕继续往前走,回答道:“是。” 柏翌的语气有些不甘心,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喂,你走慢一点。” 陈埕停下来,微微侧脸,视线只与柏翌的胸口平行。“我不问了,你直接说吧。” 柏翌笑着指到陈埕衣领上的校牌,“和你知道我名字的原因一样。” “是不是很喜欢这样和女生搭讪?你的强项?”虽然露出略带讽刺的笑容,但是看着他那张干净的脸却始终让自己讨厌不起来。 柏翌的脸上写满自信,“你觉得呢?” 陈埕没有问答,再次往前走。 柏翌跟着他,没被对方正眼瞧着让他挺不舒服,“我觉得男生也可以和女生成为朋友,干嘛闹得爱理不理的?” 分不清荡漾在胸口的波动是不是厌烦这无聊的文字所导致的,陈埕看着一旁的柏翌,无可奈何地说道:“今天我脑袋有些发昏把你的校牌念出来,但是你还是别跟着我了,因为我不是女生,够了吧!” 柏翌睁大自己的眼睛仔细端详眼前的人,除了声音不太像女生,其他的一切几乎让他怀疑自己亲耳听到的话。看着陈埕走进校门的背影,那种孤独的气息让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睁大眼睛的表情。想着对方冰冷的口气,想着对方没有笑容的冰冷表情,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所以产生想要了解更多的想法。 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这力量让自己很反常,觉得好熟悉好熟悉。 如果从天空中俯瞰江北三中,全校的建筑是对称的。种满松树的林荫道的两头连接校大门与科教楼,铺展在松树两旁的是绿色的草坪,而对称于林荫道两旁的教学楼前分别有一块大大的操场,都画有篮球场地和羽毛球场地的边线。科教楼的后面,是一个大大的喷水池,再后面是食堂和小卖部,最后面则是足球场。 陈埕站在林荫道上,他左手边的操场上站满了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他知道这边就是高中部。他一路走到七班的教室前突然停下来,是心里莫名产生的害怕使他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隔着教室的窗户看到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坐在座位上,显得很不自在,毕竟刚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要想变得自然是需要一段时日的。只有几个比较熟悉环境的学生半坐着撑在课桌上,嘻嘻哈哈的都是些男学生。 传进耳朵里的阵阵响动是教室里传出的说话声与操场上的吵闹声。这些声音极为巧妙地与上午的宁静配合起来,回荡在半空中很空旷。 教室里不会坐满了吧?不知道这样走进去,大家会不会注意我?求求你们,千万别看我,不要发出让我讨厌的声音。 陈埕捏紧拳头,一口气走进教室。 教室里一半的座位都被人坐满了并且集中在前面,只剩下后几排的座位空在那。 陈埕不顾四周飘来的眼神快速走到最后一排,在靠后门的座位上坐下。他一直埋着头不敢往四周看,其实他非常想看看教室内的环境,只是害怕和一些学生的眼神对视。尽管他极力做得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可通过眼角的余光仍然看到四周不少的学生侧过脸或转过头来观察自己,这使他更加不敢抬头。 有时候偶尔一两句议论不会给他造成太多困扰,可如果议论像大雨一样,又没有准备好雨伞的话,就只能等待湿透全身。 越来越多的声音围绕着教室里这位后来者身上,越来越多的眼睛朝这个人细心打量。大家最普遍的以为是这个女生的发育有问题:她的胸部怎么这么平?因该是发育晚吧!可就算再晚,也因该会微微凸起呀? 不知是谁第一个传出:“他不是女的,他是男的,只是长得像女生罢了。” 明白了,大家这会儿都明白了刚刚议论的话题是天大的错误。一些人围绕成一堆窃窃私语:“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吧,关于眼前这个怪胎的笑话,哈哈!估计把他当女人的话被他听到了,他会开心死吧!” 从身体中的一个地方冒出来一股力量。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清清楚楚看到那些很熟悉的眼神,眼神中的蔑视像刀子一样,与自己的眼睛对视后,狠狠插在胸口上。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怕,这些眼神以前是看到过的,这些话以前也是听到过的,就像以前一样,不要管他们,不要和他们辩驳,不然他们会更加得意,会更加蔑视与讽刺自己,换来的也只是更加难堪。 操场上响起集合的广播。 高一部在一楼,十二个班的学生纷纷走出教室,在教室门口班长的带领下,来到操场上各自班级的位置,准备集合。 训练教官来自松江城的部队,那一辆辆红色消防车停在操场上很不起眼的角落。身穿绿色军服的十二位教官成一字形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中央。指挥官是一位级别更高的教官,他站在十二位教官的前面。他手持喊话器下达命令,十二位教官开始跑动,向各自所属班级的位置跑去。 七班的位置就在教室前,男生女生三五一队各自说着各自的话,仍旧是嘻嘻哈哈,好像不清楚那严厉的教官正朝向着这边跑来。陈埕一个人站在一边,离眼前的小队伍远远的,不敢和他们打成一堆。大家似乎也不愿意和他接触与交流。不过陈埕总会在这么一些小队伍里发现那种怪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