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 第42章 野菊8

2009年10月15号星期四中午 英语老师喊完下课后，教室里的学生们便背着书包离开了。 陈埕坐在位子上继续整理着笔记，没有注意到秦子孝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秦子孝提着文件包走进教室，“今天我们去街上吃饭吧。”他走到陈埕的座位前，双手撑在课桌上。 陈埕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中午要和我一起吃饭？” 秦子孝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 陈埕很意外。“开学以来从来都没有过，这好像是第一次对吧？” 秦子孝再次点头。 陈埕犹豫着，“今天，不陪她呀？” 秦子孝沉默了。 陈埕意识到什么，于是把课本收进书包里，“走，带我去吧。”他把书包的拉链拉好后，站起来跟着秦子孝走出教室。 出租车停在延世路中段。 陈埕和秦子孝下车后走到人行道上，接着走进不远处的荣吉百货大厦。 餐厅在十七层楼，陈埕拉着秦子孝来到大厅的左边角落，因为这边的电梯可以看到外面的市容。 上次和秦子孝来是在初三毕业的暑假里，那天是傍晚来的，松江城的夜灯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夕阳的余晖挤满了整片天空。站在电梯里，隔着玻璃看着外面，只发觉视线慢慢向上移动，首先看到街对面的数不清的大楼的顶端，然后是仿佛置身于高空中一般俯瞰到江北的一大半，最后看到的是宽阔的松江和江对岸只有少数几栋摩天高楼的江南，以及南苑那座看上去很矮的后山。而江南之后是一大片等待拆建的砖房和施工的场地，好几个场地里还未竣工的楼房顶端都高高地吊起铁架，它们在淡红色的天空下都显得有些孤独，像人一样的孤独地守在那里。更远的就是广阔的麦田和一栋栋似乎是紧紧靠在一起的农舍，以及露出夕阳的地平线。记忆里，隐藏在麦田里的铁轨上每天都会有火车经过。 秦子孝摁动关门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陈埕双手正贴着玻璃，充满期待地看着电梯外的世界。不过悬浮在半空中的雾遮挡住了他想要看到的一切。 秦子孝走到陈埕背后，伸手抱住他，下巴贴住他的头顶，闻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很清香的香水的味道。 电梯上升到十七层时停了下来，秦子孝的手很快离开陈埕的身体，转身靠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短一瞬间的慌忙。 电梯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风衣的女人，男人的右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则提着手提包紧紧依偎着男人，他们并排走到玻璃窗前，竟和陈埕的表情变得一样了。 陈埕转过身来，拉着秦子孝的手走出电梯门。 餐厅里大部分餐桌都空着，加上似乎是特意没有打开多少灯，因而氛围便显得更加阴沉了。 一位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女服务员领着秦子孝和陈埕来到一张靠窗的饭桌边，看到他们坐下后，接着把拿在手里的菜单放在秦子孝面前，道：“先生，菜单。” 秦子孝把文件包放在身旁的另外一张椅子上，翻开菜单只随便看了几眼，然后视线从菜单上移动到对面陈埕的脸上，“你要看看吗？” 陈埕的视线从窗户外转移到秦子孝那边，只摇摇头，“我要蛋炒饭和奶茶。” 秦子孝一边点头一边合上菜单，抬起头来把菜单递到服务员手中，“两份蛋炒饭，一杯咖啡，一杯奶茶。” 服务员接过菜单后把秦子孝所点的东西记在一张收据上，在写到奶茶的时候停了下来，“请问奶茶要什么口味的？” 秦子孝没有问陈埕，直接答道：“香草！” 服务员把写好的收据递给秦子孝，“先生，一共是三十五块。” 秦子孝从外套的内侧口袋里取出皮夹，抽出一张一百块的纸币交到服务员中手。 服务员接过钱后，面带微笑，“请稍等。”接着走出了两人的视线。 秦子孝这时又看到陈埕的眼睛看向窗外去了，他微微叹了一声，说，“从刚才就看到你一直在看外面，是不是心里想到什么了？” 陈埕把脸转回来，眼睛没有看着秦子孝，“没什么。” 秦子孝把脸处近陈埕，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轻松一些。“不想说也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陈埕把两只手的手指头紧紧交叉在一起，然后握成拳头，“嗯。”他这样答道。他的视线稍稍向上抬起来，看到秦子孝处近自己的脸，脸上的微笑让自己的胸口产生了那种很熟悉的安全感，他忽然有一种想说什么话的冲动，“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