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算痛,陈埕伸出右手来,绕着柏翌的另外一只手,脸部微微抽触,拉着他向前走去。 穿行在南苑的小巷里,地上的雪十分干净。陈埕跟在柏翌身后,时而用力踢起脚下松软的雪,浮起层层雪沙,将它们踢得高高的。 细细的雪沙慢慢落下,看起来像是从空中飘落的新雪,覆盖在柏翌留下的清晰的脚印上。 柏翌和陈埕走进院子。陈埕将锁合拢,柏翌走到宽敞干爽的屋檐下。 打开房门,柏翌转身想叫陈埕进屋,却看见他蹲在墙角下的花坛边,双手埋在雪堆里不停的来回扒弄,十分认真。 柏翌把退下来的书包放在门边的鞋架上,朝陈埕走过去。 看见柏翌靠近自己,陈埕微微往外挪了挪,臂肘摆动几下示意柏翌和自己一样蹲下来。 柏翌蹲下后紧紧挨着陈埕,抛开埋着他双手的冰冷刺骨的雪,说:“快进屋,屋里好像开着暖气的,快去暖和一下,这样把手埋在雪堆里,容易生冻疮,看你到时候怎么画画。” 陈埕侧过脸,嘴角一丝露出坏坏的笑。他动作敏捷,趁柏翌不注意把手围在他的脖子上。 柏翌身子一歪,坐在雪地里。他斜着眼睛,嘴角向上弯曲,朝陈埕把手伸过去,想要把他抓住。 陈埕求饶似地大喊一声,一不小心,整个人就向后倒在地上,跟着马上呵呵笑出声音。 看到陈埕狼狈地睡在雪地里,柏翌也笑出声音。 他们张大嘴巴嘲笑着对方那张狼狈的脸。因为笑的太用力,柏翌突然向后倒下去,和陈埕一起睡在雪地上,肩膀和衣领上都沾着几点雪花。视线在对方的脸上停留片刻后,同时看向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雪已经停了下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白茫茫的松江城,这一刻静止了。 柏翌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走到饭桌前,想把它们砸进已经准备好的瓷碗中。正当把第二个鸡蛋砸进碗里时,柏翌惊奇地喊出了声,“额滴个神!这是什么东西?”他仔细看着从第二个鸡蛋里流出来的东西,黑忽忽的一团,被黏黏的液体包裹着,“蛋里的幼仔已经成形了!” 陈埕已经把铁锅架在火炉上,正打算点火,听到柏翌的惊呼转身看了看,然后很好奇地走过去,“鬼叫什么?”他盯着碗里,拿起放在碗边的筷子,在里面搅动了一下,夹起那团黑忽忽的东西,“真的欸!”他把筷子处近柏翌的脸,“你看它的头,眼睛都是闭着的。” 胃里飘过一阵恶心,柏翌后退一小步,“把它埋到花坛里去吧。” “埋了?”陈埕把它放进碗里,混合着蛋液又搅动几下,“多浪费呀!用油炸一下应该很好吃吧?” 听到最后那一句,柏翌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陈埕,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你,想吃这个啊?” 陈埕把筷子横在碗上,脸上充满一种快要品尝到山珍海味的神色,“油炸嫩鸡,从来没吃过,试试也不错。” 柏翌的额头被惊出几滴冷汗。 看到柏翌看自己的眼神,陈埕马上笑出来,“和你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嘛?看你这表情,都快二十岁的人啦,承受能力就这么点啊?” 柏翌无奈摇着头,“你那表情可真像是要把它吃了,我就马上想到你吃它的画面,看到你一脸满足的表情,我不吓出一身汗才怪!” 陈埕从碗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塑料袋,把碗里的蛋液全部倒进去,打上死结,“我把它扔到外面去了,你炒一下饭,记住先把饭炒匀,在把这些菜倒进去。” 柏翌点点头,听到陈埕像是在命令着自己,所以有些不服气地说:“知道!”然后走到炉灶前,点燃火。 陈埕左手提着袋子往前走一步,看到两人挂在凳子上的大衣,“我把衣服拿到沙发上去啦!” 柏翌拖着长长的音答道:“行!” 陈埕走出厨房,把右手的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走到大门前打开门。身体立刻感觉到流向自己的寒冷空气。陈埕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跑带跳,走近花坛边,把袋子扔向花坛最里处的角落,看着它沉进雪堆里。接着他回屋,关上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陈埕走进厨房一看,柏翌正忙手忙脚地舞动着手里的铁铲,“这就是你说的‘知道’?”他走到柏翌旁边,弯着身子把火调小些,“你怎么不知道把火调小些?锅底都结了这么后的一层黑锅巴,你太二了!”露出一脸“我真服了你”的表情。 柏翌把手里的铲子交给陈埕,自己后退几步,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你大爷的,少在那里啰唆,做你的饭吧!”觉得丢了面子似的,硬要为自己辩解一两句,“有本事的男人都不会做饭,都是老婆在家伺候着,听到没有。” 陈埕一边翻炒着,一边啧啧嘴,“狗屁歪理,找老公就是要找两面俱全的,既会赚钱,又会做菜,这样做他老婆才幸福。” “这就是你的标准?” “是!” “怯,你面对现实吧!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男人都只会赚钱不会做菜。” “那我就找那百分之四十里的。” “哦?”柏翌想起什么,“忘了进一步解释了,在那百分之四十里的男人中,有百分之十五是绝对低收入,还有百分之二十是较低收入,只有百分之五属于偏中产阶级,他们可都不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