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翌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她不是下去了么?” “什么时候下去的?我刚上来的怎么没看见她?” “我也不知道!”柏翌说。 陈埕多少有些诧异,他退出卧室,转身想往楼梯那边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隐隐听到徐静淑的声音从背后的浴室里传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浴室门口,耳朵轻轻往门上贴。 “我一直都怀疑这件事,原来你果然跟了柏邵。我骗自己十多年,我一直骗自己说你没有跟他,因为我不想承认你跟我哥离婚的真正原因,因为这个原因对那个孩子来说太不公平,太残酷!” 从徐静淑所说的内容可以听出来,他已经和袁筠仪谈了好一会儿话。 浴室的门咔一声被推开。拿着手机站在窗户前讲电话的徐静淑迅速把脸转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埕,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充满好奇,充满怀疑,还加上一点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徐静淑倒吸一口冷空气,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缓缓从耳朵那个位置捶下来。 “妈你说什么?什么孩子?什么太残酷?”陈埕站着一动不动,贴在腿上的两只手因为紧张已经紧紧捏成拳头。他突然很希望母亲能在这一刻认真地和自己说明一下那话是什么意思。 徐静淑的表情完全定在那,说不出一句话来,连一个谎言都不知道该怎样去编,就这样和陈埕无声地对视着。 柏翌穿好衣服裤子从卧室走出来,看到站在浴室门口的陈埕,说,“你站在那做什么?” 徐静淑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头靠近嘴唇,表情十分严肃,意思是“不要告诉他!” 陈埕明白徐静淑这会儿是认真的,于是赶快调整一下情绪,侧脸对柏翌笑笑,“我刚上完厕所,想把门关起来!”然后把门用力拉上,走到柏翌那边,和他一起下楼。 徐静淑解脱似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立刻把电话举到耳朵旁。 坐在沙发上的岳小晗听到柏翌和陈埕走下楼的声音,侧脸伸出一只手朝他俩摆摆,嘴角斜斜地笑起来,“怎么不多睡睡?现在离天亮还早得很!” 柏翌回应一个笑容,因为刚刚睡醒,所以眼睛显得微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好喽!可以吃饭啦!”罗忠良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这一小段时间,他一直在帮钟秀婆打下手。因为嘴巴比较甜,会说话,所以哄得钟秀婆都合不拢嘴,也让钟秀婆相信他是自己女儿下半辈子靠得住的男人。 柏翌和岳小晗先走进厨房。陈埕绕到茶几前拿纸巾。 徐静淑紧跟着就走下来,立刻叫道:“陈埕!” 陈埕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他侧脸往楼梯那边一看,看到的是徐静淑瞪得老大的眼睛。他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自己一个字都不准在他俩面前提。陈埕也没做什么回应就跨进厨房。 饭桌一共配有六张椅子,刚好够这六个人用。他们围成一桌,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钟秀婆说:今年过年咱家终于可以吃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明天我亲自去把那个小王八蛋揪到家里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徐静淑说:你也别太厉害!哥他自己应该知道的!你们要好好谈谈! 钟秀婆说:他和袁筠仪都是没良心的!都十年啦!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最过分的是,我都不知道他们带着我这两个小孙孙到哪去啦! 徐静淑说:妈你现在先别激动,什么话都等到哥来了再说! 钟秀婆十分泄恨地点点头,回头立刻朝坐在对面的柏翌和岳小晗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在中间那盆用沙锅盛满的清炖鸡汤里扯出两只鸡腿,给对面那两人的碗里一人挟去一只。而陈埕就显得被冷落了,她只在里面挑了一只鸡翅朝他那边递过去。 “我不要!”陈埕把碗往里收,连眼睛都没看着她,兀自埋头往嘴里扒饭。 “不要拉倒!”钟秀婆直接把鸡翅挟给身旁的罗忠良,“忠良你吃!” 柏翌坐在陈埕和岳小晗中间,因为觉得钟秀婆可能有点不舒服,所以用膝盖碰了碰陈埕的膝盖,意思是“你别这样!” 可陈埕不仅不明白柏翌的意思,反而侧脸望着他奇怪地说:“干什么啊你?” 柏翌就差没把饭给喷出来。“没干什么啊!”他故作轻松地说。 2009年12月3号星期四晚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大家吃好饭后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徐静淑正和柏翌聊着,罗忠良正和钟秀婆聊着,而陈埕和岳小晗却傻傻地坐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陈埕站起来回到卧室,下来时身上已经穿好大衣。徐静淑看到他往玄关那边走,知道他又想跑出去,所以立刻站起来冲到大门那把路给堵着,“又要去什么地方?”她双手叉腰,皱眉问道。 “我去画室画画。”陈埕兀自蹲下穿鞋,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徐静淑糊弄过去。 “画你个头,今晚你别给老娘出去!” 陈埕停止穿鞋的动作,抬头看着徐静淑,露出很厌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