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第46章

回到家，平时跟个懒猪似的初华终于勤奋了一次，把家里彻彻底底的打扫清洗了一遍，弄完了初华拉开所有的窗户通风。 寒风随着窗户打开的一瞬间猛然灌了进来，初华没防备被呛了一口，尼玛，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喝西北风？ 闵呈要三个半月才能回来，这时间对初华而言足够了。 接下来她该去找闵姑姑了，她想去看看她的父母，跟他们说声抱歉。 这么多年都没能去看她们一眼，不是不知道在哪儿，而是一直都刻意回避。 这是第一次看他们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为的不过是跟他们说一声，她很快就会送闵姑姑去跟他们团圆。 不过有人比她更心急，她还没来及亲自去拜访，闵姑姑就一个电话通知了，说是有事儿细谈。 初华答应了收了线勾了勾唇，而后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她需要他帮忙。 别问她怎么知道那人的号码，这世上只要你想就没什么办不到。 电话里那人犹豫了下，但还是答应了，只是依旧不死心的强调放闵姑姑一条生路。 初华只答看心情，那人简直无语到家了，愤愤的挂了电话。 初华看着手机笑了下，而后拿起外套出门了。 放过？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经放过了她，可人家偏偏不领情，她又有什么办法，既然如此不如就成全了她。 闵姑姑的家不大，住的也比较僻静，初华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忽然就发现这跟闵呈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很像，或者说也是自己待过五年的地方吧。 原来记住一个人不仅仅只是记着这个人还有他的一切。 初华想会不会进去时还能看见他父亲的照片，初华觉得有可能。 “来了？”闵姑姑已经在外面等候，初华点了下头叫了声姑姑，心想废话，来没来看不见那“进来吧” “我想见我父母”初华站着没动，不进也不退，只是把闵姑姑给盯着。 “进来再说”闵姑姑有点儿不耐烦，尤其当初华提这样的要球时，她甚至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初华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闵姑姑自己没发现而已。 “不”初华坚持自己的要求分毫不让，看着就像个为感情不懂事的小丫头。 可其实说白了，初华就是糟践她，让她心里不舒服。 你不舒服是你的事儿，我舒服就行，初华从来就是这么个人，也难怪她内心深处如此灰暗无光。 闵姑姑眯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初华不说话。 初华也不退分毫的看着她，两人跟杠上了似的，谁都不肯先开口。 可最终闵姑姑也只是动了动唇角，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进屋了。 初华转了下眼珠子老实的待着了。 其实说白了她不想进这间屋子，原因很简单。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尤其是这相似的房屋，相似的环境，都深深地让她感觉厌恶。 没多久，闵姑姑便开着车从车库里出了来。 一身黑色衣服看起来还真有点儿参加丧礼的味道。 但从闵姑姑时不时转动的眼神中，初华还是看出了闵姑姑的不耐烦和情绪的暴躁，是不想见吧？ 初华无声的叹了口气，你说您都一把年纪了还为那过去的事儿较什么真，人都没了你不是糟践自己吗？ 但有些人就是喜欢，你还能灭了他们不成？ 他父母待的地方很体面，就在她爷爷旁边，这算是闵家私人墓地吧。 初华看了眼父母的照片，果然挺般配的，父母的坟是合葬坟。 初华站着看了会儿，她什么也没带，甚至是一朵儿鲜花，因为还没到时候。 她要等那件事结束后再来祭拜，今天来不过只是看一下而已，看看有没有自己或者闵姑姑将来待的地方。 同样的闵姑姑也什么都没带，其实她除了初华父母葬下去的那一次就再没来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华跟她很像，够冷血。 满山的常青树矮了吧唧的靠着一座座坟，即使雨雪积压，它们依旧挺着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寒冷。 初华蹲了下来，这样她就可以跟她的爸妈平视了。 画面中的女人眼睛很美，初华实在有些无法把这双眼睛跟记忆里那空洞死寂的眼神重合到一起。 而初华发觉这么迷人夺魄的眼睛其实闵呈也有。 可她却忽略了自己也有这么一双。 风起了，迷失了初华的双眼，呼呼地风声在这寂静的山上显得异常的诡异和安静。 但，初华喜欢。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座座墓碑来的更现实更残酷，却也更让初华觉得踏实。 很诡异是不是？可她的心底确实这么个感觉，或许这也是苍海桑为什么说她是灰色地带人吧。 “走吧”闵姑姑终于待得不耐烦了，皱了皱眉看了眼依旧蹲在那的初华，迈步先行离开了。 初华没理会闵姑姑烦不烦，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那一对璧人的笑脸。 初华离开了。 看也看过了，等初华上了车时闵姑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管初华有没有在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其内容无非是要绊倒闵呈夺回属于她自己的一切，顺便再看点他们兄妹两的笑话。 当然，这些都是初华从闵姑姑原话中提炼出来的。 至于原话，初华想她也没必要细听，那繁琐啰嗦的话语初华最不耐烦，能听闵姑姑讲完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所以当闵姑姑说完问了句“意下如何？”初华才从神游中回神。 不明意义的看着闵姑姑笑了下“我有选择？” 也不知道是因为初华满不在乎的神游，还是初华的话，闵姑姑冷笑着哼了下，可能这意思是算你识相吧。 初华无奈只好耸了耸肩，权当没看见没听见一样。 其实老实说，听没听见看没看见对初华而言还真是没什么区别，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她计划的实施。 “你倒挺轻松自在，怎么？这会儿又不挣扎了？”闵姑姑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打了个方向盘转了个弯。 “您在看谁的笑话？”初华淡淡的瞥了眼闵姑姑不紧不慢的说道。 闵姑姑被噎了下，嘴角抽搐了下。 初华直率的差点儿没让她吐血，却又他妈拐弯抹角的警告别人，这也让本来就警惕的闵姑姑越加的警惕。 闵姑姑撇了撇嘴最终压下了将要出口的话，因为闵姑姑瞥见了初华即将开炮的眼神儿，她怕再说就没完没了的废话了。 拐了几个弯终于绕上了大道，闵姑姑送初华回家了。 到了家初华目送着闵姑姑离去转身进屋，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儿瞥了那人一眼便进了电梯，那人也跟着进来了，只是谁也没有说话，像个住一个楼里却不认识的两人。 直到电梯门打开，直到那人跟着初华进了屋两人都没搭一句话。 那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初华，那是初华请他帮的忙现算完成了一半。 只是此人却不想开口说话，因为他生气，不帮，初华就有危险，帮，初华却不肯放那人一条生路。 所以他气，气自己无能，也气初华的冷血，难道除了这一条就真再没选择？此人心里很不爽。 “喂？”就在那人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初华叫住了他。 此人回了头却就是不吱声，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初华。 “接着”初华才不管他啥子心里建设，她要的只是答案和结果，其他的与她无关，更是无所谓。 那人条件反射的接住了，只是看了一眼之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很是阴沉的看了一眼初华，很是豪气盖天的“啪”折断了手中的卡。 他觉得这是在侮辱他，更是在侮辱他对初华的这一份信任和理解，这一刻他又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可无奈，他师父说，一切自有规律一切随缘。 你个大爷的，他怎么觉得自个儿肝火旺盛呢。 看着义愤填膺的苍海桑大爷似的把卡给折了，然后潇洒的离开，初华皱了皱眉。 也不知是不是不满啧了下嘴巴，而后却忽然笑出了声低低咒骂了声“草！” 可能是觉得苍海桑一连串的动作表情太逗比吧。 不过，老实说，初华很喜欢这种性格的人，随时都敢于表达自己不满情绪的人。 而这一世她算是没这个可能了，所以说人羡慕的都是自己所没有的。 捡起那被折成两半的卡，初华的眼神忽然间就有些涣散了开来。 她用这卡换回了多少愚昧无知的人心？初华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她每年都会把多余的钱寄给那些没有亲人的孩子，而那些心灵纯碎的孩子觉得她是好人，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却不知他们没爹没娘的日子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世上的好人在哪儿？初华只能告诉你，在每个人的心里。 所谓的好人不过是按着你的标准所认为，所以这世界的一切谁也说不清。 初华也只能把它归结于一个‘缘’字，缘起缘灭不过你一生的开始与结束罢了。 所以人如果不作践自己不作践他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折腾，生活的才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