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第72章

初华看着这一老一少跟个孩子似的就不觉得想笑。 习惯性的看了眼闵呈，却发现闵呈同样看着她，初华愣了下，随后唇角的幅度扯得更开了。 其实她没能注意到当苍海桑说她请吃饭的时候，闵呈的眼神儿变了好几变，没发现是因为她觉得请吃饭这事儿很正常。 可闵呈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了，在他看来，打从第一眼见着这什么苍海桑时，他就浑身不爽。 所以就更别提初华还请他吃过饭这件他不知道的事儿。 山里与城市区别就在于一个静一个闹。 但对于初华而言却是没有区别的，安不安静热不热闹她几乎都不关注。 因为她宅，所以外面的世界如何她从不关心。 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关心的事儿了。 晚饭过后，一群大老爷们儿开始了海吹胡吹。 当然老头儿几乎都是挤兑闵呈，而闵呈也只是笑笑不与争辩。 有时被挤兑的心情好了，那老头儿可就要被他气的半死了，多半是闵呈一句话噎死老头儿。 而苍海桑几乎插不上话，一边是师父一边是不认识的人，怎么说也轮不到他插话不是。 不过初华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送给老头儿一个你又被噎了吧的表情，看的老头儿更火大了。 初华笑笑边收拾碗筷边去洗了，闵呈看了眼转身离开的初华，又继续老头儿的挤兑了。 可是他刚撇开眼，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盘子落地的破碎声，紧接着便是砰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地了。 闵呈顿时一个心惊想也没想就窜出去了，定眼一瞧，果然是初华。 只见初华双手撑地正要起身的甩了甩脑袋。 而后就那么半蹲着一手撑地一手揉了揉眼睛，好像还是不行一般又甩了甩脑袋，之后初华便不动了。 闵呈就那么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她纹丝不动的直视着她。 直到过了好久，初华才站起身活动了下腿脚蹲了下去捡那些碎片。 “进屋吧，我没事儿”初华头也不回地说道，手还在不停的捡拾碎片。 她知道有人在她身后，也知道这人是闵呈。 “药吃了没？”闵呈喉咙滚了几滚，有些干涩的问了句，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就连心脏都缩了缩。 不是他不上前，而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关心她。 少一分则冷血多一分则暧昧。 所以想得多的结果就是他什么也没做，只能无力的问一句。 初华愣了下，捡拾碎片的手顿了下，背对着闵呈的她低垂了眼帘，继续捡拾碎片淡淡的开口“忘了”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除了碎片搁地的声音再无其他。 仿佛几秒、几十秒或者更长，身后的闵呈迈步走开了，经过赶来的老头儿和苍海桑闵呈都没瞟一眼就进了屋。 初华依旧没有回头，收拾完这些东西，洗洗弄弄也该休息了。 老头儿很是没趣的撇撇嘴走开了，苍海桑却是皱了下眉，他们都看到了什么，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间房，老头儿一间，初华一间，苍海桑和闵呈搭伙。 反正老头儿是不会同意闵呈跟他一起的，而闵呈就没想过跟他一起。 他其实想去初华那的，毕竟明天就要走了，他想最后抱抱她，也许这辈子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其实倒并不是老头儿让他离开他就会乖乖的离开，老头儿还没那么大能耐。 他离开，不过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下，跟踪初华为的不过是知道她在哪儿。 他说过他绝对不允许初华离开他，哪怕是初华自己。 那他就一定会顺了自己的心，而这也并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因为初华也曾答应过他不会再无缘无故的失踪。 所以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时初华没有赶他离开的意思。 有些东西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它需要时间的洗刷。 可是，尼玛，老头儿死活不同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闵呈是要把他给怎么了似的。 苍海桑和初华在一旁都很是无奈的抖动着双肩，笑的。 僵持了半天无果，闵呈只好跟苍海桑搭个伙。 其实老头儿更想让他睡那马路牙子去，不过这么邪恶的想法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闹够了，也看足了戏，各人各自回家找娘。 初华打了哈欠，挥了挥手回屋了，看了眼屋内的摆设初华扯了下唇角。 这么久没人住了还这么干净，看来老头儿是肯定了她会来吧。 叹了口气，初华走到了床边，却在坐下去那一刻瞥见了桌上放了杯水和……她的药。 初华愣了下，而后便柔柔淡淡的扯开了唇角。 伸手摩擦了下杯身把药吃了，该睡觉了，现在的她已不宜熬夜了。 晚风还并不凉爽，甚至有点儿刺骨，闵呈一个人寂静的坐在长廊的护栏上。 大山里的夜空果然比城市的美多了，只是闵呈却无暇欣赏，眼睛游移的看着远方没有焦距。 “来根？”一只拿着根香烟的手伸到了闵呈的面前。 闵呈瞥了眼香烟接了过来，点火吐烟，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相坐无言，默默地抽着默默地遥望远处的夜空。 寂寞到家了。 “老头儿睡了”寂寞了良久，苍海桑没头没尾的冒出了句。 好像在说，要干什么事儿赶紧办了的，可他眼睛却依旧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闵呈反射性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笑了起来。 “哦，怎了？”闵呈很是不解很是‘疑惑’的问了句。 可那笑意满满的唇角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纯属明知故问整人型。 结果就是苍老师愤愤的瞪了眼满眼狡诈的闵呈低骂了声“草！” 这兄妹两果然是一路货色的，不作死人死不休。 闵呈彻底笑开了，他想，怪不得初华那样古怪的人都愿意亲近他呢。 原来他跟初华其实是同一类人，只是他的初初用冷漠掩盖了她的热情。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再单纯的人都会被它同化的现实。 笑够了，闵呈弹了弹烟灰，眼睛依旧望着远处的夜空，只是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说道“她是我妹妹” 眼神儿是说不出的落寞和苦涩。 “嗯”苍海桑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血脉相连”闵呈再次说道。 他再次提醒苍海桑，初华是他亲妹妹，所以老头儿阻止是应该的。 或许说这话也是在提醒自己吧，好好记住，即使你在禽兽不如，你也不能毁了你此生最珍爱的人。 “哦”苍海桑好似并不大惊讶或者说并没啥兴趣。 好像初华是不是和闵呈有关系跟他没半毛关系似的。 不过也的确没关系。 不过这倒是让闵呈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盯了好久闵呈才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你早知道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聪明”苍海桑毫不吝啬的夸了句。 “她还真什么都跟你说”闵呈干干的来了句。 无视苍海桑的狗屁夸词把烟递到嘴边吸了口，继续远望夜空。 苍海桑听出了闵呈语气中的落寞和酸味，可他却也只能干干的笑了下，因为不好解释。 难不成让他说其实不是她告诉我的，而是打从你们一出生我就跟着你们了。 尼玛，那他还不被他揍一顿，他又不是傻缺傻到这地步了。 “我一直有个疑惑”良久，苍海桑叹了口气双手撑地仰望夜空问了句“为什么最后你会放她离开？” 一句话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有些事儿是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因为它太过魅惑。 对于苍海桑为什么知道自己行为甚至想法，其实闵呈并不关心，甚至是无所谓。 因为他知道此人对他或者说对初华是无害的甚至有益，只是也让他有时冒酸水儿。 一个能让闵姑姑公司一夜间就易了主的人，一个能让闵姑姑找的所有人都倒戈的人，却愿意为初华效劳。 这样的人，这样的能耐，对于人一生可求渴望的东西却不动分毫的心思。 而唯一能吸引他的也只有初华，所以这就是闵呈既放心又不放心的原因。 “不可以！”于是闵呈挑了挑眉，眯了眯眼问道。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合理”苍海桑很是自我有理有据的说道“按理说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 苍海桑忽然就住了口，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闵呈似笑非笑的眼睛，只是这笑却让他觉得寒意由心底丝丝而生。 闵呈依旧柔和的笑着“不择什么？” “呃？忘了”苍海桑撇开了眼，挠了挠头很不高明的岔开了话题。 他忽然就有种旁边的这人根本不是人的感觉。 那种心底很久没有的恐惧感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头。 似乎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某一时某一刻。 苍海桑定了定心神儿，不愿再多想，不愿再回忆，心累。 “放她自由不等于放她走，我只是遵照了自己的心”闵呈眼神无比坚定的看着苍海桑“因为我知道，即使她走遍天涯海角也终究回到我身边” 苍海桑嘴角抽搐了下，看过自大的人还没看过这么自大的人。 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闵呈的确有这自信和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