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30章　小屋密谈

王海硕拨了拨后发，那两只眼仍是安定如初。 二人对峙数秒，此时全场静默，同时屏息，周遭空气彷彿冻结。 咻！ “什么！” “Out！” 哦哦哦哦！哇哇哇哇！哗啦哗啦哗啦！全场鼓譟，振荡不已，几乎连内野红土都便欲弹起。王海硕一个握拳振臂，长发一甩，头也不回的直向休息区快步走去。 一记速球，狠狠的削进内角下缘。此时记分板上显示出了本日最快数字，１５１km。 而令许凡昊错愕，打破那好不容易建立的攻略自信，推翻一切过往资料和映入眼帘的画面的，并非是那高达９４英哩的速度。 “那家伙……刚刚居然没抬腿？”许凡昊原地呆了半晌。 二局投完，六上六下，五次三振。海皇子距离目标完投六局无失分，此时又向前迈进一步，而无失分记录也推进至４６局。 此时象队板凳区掀起一阵议论，皆是谈论那无抬腿投球。 “虽然连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想到他之前会利用抬腿的停顿点来改变节奏这点，这无抬腿投球倒也没那么意外了。”姜万国低头窃笑道。 “从改变抬腿节奏到没有抬腿节奏，欸……没有抬腿也算一种节奏吧。”王冯燕歪头喃喃自语道。 彭任铭此时牙根紧咬，忿忿道：“不，不是抬腿的问题。以往我们也曾遭遇过王海硕，但就目前这连续４６局无失分的王海硕，我们是头一次遭遇。如果他球路威力没那么犀利的话，就算他跳舞投球许凡昊也反应的过来。” “相辅相成的结果啊，球路，藏球，节奏，三项不断交互变化，就象是三重奏。”叶町人也无奈摇头道。 “以往的他节奏掌握并没有那么好，加上藏球效果也没那么出众，唉。”虽只是第二局，但彭任铭此刻彷彿看见了后面七局的发展。 彭任铭仔细凝望着那正和队友击掌嘻笑的王海硕，心中不禁起了疑：“就像万国说的，这４６局无失分都可能只是一种无敌假象，一种暂时达到巅峰的绝对假象。但……如果只是很纯粹的，是那小子层次提高了呢？” 攻守互换，此时一道强而有力的浑雄掌心压上彭任铭肩头，彭任铭只觉肩上一沉，却又感到那沉雄中还带有一股说不出的安定感。 “阿荣？” “总仔放心，我会好好守住直到胜利的。” 彭任铭一阵苦笑。 ＊ 话说西地二人用过早饭后便开始在院中四处游走，脑中不时回想昨天遭遇的种种，原本只是优闲的聚餐，后来却因偷听陌生人对谈而卷入了一起恐怖事件，如今更莫名的成了精神病患，住进一所古老且不知名的疗养院中。想到这些，二人皆不禁长叹连连。拖着困顿的步伐，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也是因为现在是自由时间的关系。 尽管并不疲倦，二人的心境随着这环境的感染，渐渐坠了下去。见那一排排旧式建物，一棵棵古老榕树，周遭尽瀰漫着陈旧腐朽的气息。然而老陈并不打紧，现时甚至流行怀旧，路上店家装潢一家比一家老气，却是古意盎然，别俱风味。但如今所在的这家疗养院，古味中象是藏着某种能让人老化的气息，让人失去斗志，生气，生命象是一点一点的被这大环境吸干似的。 或许这就是那些人面容憔悴的原因，但西地二人此时却再无脑力去挂心那些奇人轶事了。 二人走累了，便随便找了路边长椅坐下，此时也管不上干净与否，坐便坐了。 二人神情呆滞，痴望那古钟，并随着钟塔将视线拉至蓝天。这片蓝天大概是现下唯一能提振人心的景色了。 不知如何，二人一见蓝天，忽觉神清气爽，神采一扬，顿时象是失智患者恢复所有记忆般。 “醒了吧。” “咦？”二人像是大梦初醒，经提醒才觉得好像真和刚才有所不同。 “啊！”二人回神后才意识到那不知名话声，却又觉话声熟悉。 二人忙回过头去，只见一瘦瘦小小脏脏的小汉子，正嬉皮的窃笑着。 “又是你！你这泼猴！”西瓜皮高声喝道。想起刚才的猪肉卷事件，心中一把火再度延烧。 那瘦小子嘻嘻一笑：“居然骂我泼猴，真是……也不想想想我是为谁而来。我可是你们俩的领路人啊……”瘦皮猴嘻哈的面容装的一副委屈相，直教人火大。 地中海白了一眼，无奈道：“你这小鬼，到底想怎么样，干麻老跟着我们？” 瘦皮猴哟了一声：“叫我小鬼？我可是比你俩年记都大哩。” “咦！”二人不约而同的大疑出声。 地中海仔细望那瘦皮猴瞧去，见他虽长的一副孩子样，不过皮肤有些粗糙，发鬓更冒出几根白头，而眼眸中，更是蕴含了一种不为人知的忧郁、凄苦，足可看出历经年岁的沧桑。 地中海免强点点头，无奈认了：“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没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什么……领路人，那又是什么？” 瘦皮猴搔搔头，想了想道：“怪怪……这是什么问题？你们进来这里不知道什么是领路人？那你俩道底是为什么进来的？” 西地二人一听面面相觑。地中海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觉得很古怪，但这……又该怎么讲呢？”想到昨晚一连串的事件，现下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更不知能向这人透露多少。进这院中若是那阿拜的意思，那这瘦皮猴应该就不是歹人。但倘若进院并非阿拜本意，甚至这所怪里怪气的疗养院和那不为人知的阴谋相关联系，那此时透露缘由不就前功尽弃，也负了阿拜之托，更有性命之危。 地中海一时无语，只是垂头皱眉。一旁瘦皮猴见了，又是一阵嘻哈窃笑。 西瓜皮倒是没像地中海想得如此多，而此刻他也懂得处境的难为，自也没像往常那般帮腔，只有静静立在原地。 只见瘦皮猴先是看了看地中海，再瞧了瞧西瓜皮，直教他摀上嘴，身体不时发出忍笑的颤抖，两眼咕溜咕溜的打转。 这幅景致持续了好一阵子，一棵榕树下，长椅旁，二人站直不语，一人于旁忍笑抖动。虽是僵硬的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活泼。 此时，一根榕须断落，缓缓荡下。 剎那间，瘦皮猴双目颤动，神态一改往常嘻闹，顿时严肃起来。 二人一见都感大奇，象是见到某种神秘难解的魔术般，呆愣在一旁。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人？”两人不约而同在心中纳闷道。 只见瘦皮猴目光严厉的向二人一扫，接着原地向四面八方探了一周，神情警戒。在经过一番确认后神态才略略放松。 “跟我来。”瘦皮猴只是淡淡抛下一句，却有着极强的约制力，教人无法违背。 西地二人摸不着头绪，却也只有跟着这瘦皮猴了。不过最令他二人讶异的并非倒底有什么事发生，而是这瘦皮猴所散发出的气质变化之大，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原本常有殴打瘦皮猴冲动的西瓜皮，现在却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胆。 一行人前行不久，拐进了一条暗路。此时正当中午，艷阳高照，却无法射入这暗路之中。 原来，那是一条由茂密榕树林交错纵横之下衍生的小路。而顶上竟连阳光都透不进去，可见那树枝叶茂盛之密。 “这是什么鬼地方……”西瓜皮颤道。进入后，马上一阵彻骨寒风扑面，温度虽不至于让人打颤，却让人感到一股幽幽寒意，凉入心肺。 于这密林中行不久，眼见前方林顶开有一明显光洞，阳光直射下照耀着一间小屋。只见那小屋老旧残破，却相当干净，窗前几棵盆栽生长繁盛，显是有人照顾。 瘦皮猴领二人入了那小屋。只见屋内虽小，却应有尽有。正中央有张沙发床，床前有茶几电视，电视旁架有书柜，柜旁邻窗窗台摆满盆栽，窗下还有张小木桌。 “不知道是谁住的，还挺有生活品味的吗，树林小屋啊，啧啧。”西瓜皮随便唠叨道。 “把门关上，窗帘拉下。”瘦皮猴冷冷道。二人相觑，便照做了。 室内密闭，三人围于茶几旁各自坐下。只见瘦皮猴目光凌厉的向窗口一撇，随后神情才渐转柔和：“你们可以详细说明了。” 二人闻言一凛，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瘦小汉子是否能信。 瘦皮猴见二人面色紧绷，迟迟未答，于是笑道：“不回答没关系，想必你们也遭遇到了什么吧。那就这么办吧，我问你们答，这样就不必担心不想透露的东西被我听去了。” 二人默默点头。 “首先，你们对这里的了解有多少？” “完全不清楚。”二人同声道。 瘦皮猴点点头，续问道：“那就是误入囉？” 二人猛地点头。 接着瘦皮猴静了静，才又缓缓开口：“你们，是一般人吗？” 二人闻言，顿时静默无言。 瘦皮猴见状，浅浅一笑：“是吗，连回答一般人都有难处吗。” “呃……那个，你所谓的不一般是指什么？”西瓜皮小声道。 只见瘦皮猴眉头一扬：“嘿，这问题问的好。就我来说吗，一般人是指安分过自己生活的人。你不一定要事业有成，但最起码是专注于自己生活的人。而至于非一般人嘛……是舍弃自己的人生，为的是他人的人生。象是有的人日子不好好过，偏偏要去厕所放个炸弹炸人，而有的人则是无法坐视身边的人被炸，只好去阻止那些放炸弹的家伙。这两类人，为的或许是自己的理念，但影响的却是他人的人生，我统称这些人为非一般人。” 西地二人听完，脸一沉。这番话明显意有所指，却不知眼前这位倒底是什么人种。 见二人还是不答，瘦皮猴摇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于是道：“那么我就说说为什么我将你们带到这里吧。那是因为你们从吃过饭后，就一直被某位非一般人跟踪着。” 西地二人一听，都不免大惊。地中海开始忖道：“莫非是阿拜？是阿拜为了救我们出去吗？不会的，他说过要去通知SS的人，且若这疗养院是危险的地方，以他一个那么精明的人，会这样将我们推入虎穴？那么若不是阿拜，应该就是追踪阿拜的人吧，也就是对头了。”想到此，地中海大致可推出瘦皮猴的立场是哪边了。 不过为保守起见，地中海于是问道：“那个跟踪的家伙，是什么来历？” 瘦皮猴嘻了一声：“不知道，所以我才带你们过来问。鬼鬼祟祟的，要不是你们身后的大树给我灵感，我还没察觉到哩。” “大树？啥？”西瓜皮不解。 “就在刚才，你们身后那棵榕树其中一根榕须断落了。” “就这样？那又……怎么了吗？” “现在正逢春夏，是榕须茂盛生长的时节，没理由随便断的，更别提是那棵老神木了。还有那断落的方式和部位也奇怪的很，估计就是刚才有人躲在上面偷听，在离去时惊动了大树。” “难道不会是其他小动物吗？如松鼠，小鸟之类的？”西瓜皮惴惴道。 “哼嘿，所以我才说特别，那是棵老神木，别有灵性，一般动物为怕惊动它都不会去靠近，院方更是在那树上缠有专门趋吉避邪的布条，被视为圣物般的存在。所以那断落的榕须，才更加可疑。” 二人点点头，只觉浑身一毛。 “那家伙还跟着吗？”地中海担忧道。 “即便跟着也很难接近不被查觉，因为这小屋一带树林处处布着警示丝线，因此一般随便乱入是很危险的。” “那就好……”地中海嘘了口气。 屋中又静了片刻。 “那么，我再问一次。你们是一般人，还是非一般人？”瘦皮猴再次厉色道。 西瓜皮望向一旁沉吟的地中海，只见地中海缓缓抬起眼，向瘦皮猴回道：“快要变成非一般人的一般人，这个回答你接受吗？” 瘦皮猴单眉上挑：“哦……那么我大概也猜知你们为何会进来这里了。不过呢，还是详细讲一下吧，从头讲起。” 地中海虽点头答应，却仍有顾忌：“不过在此之前，我只想知道，你知道阿拜这个人吗？” 瘦皮猴一听，锁上眉：“阿拜啊。这么说你们是因为阿拜才进来的吗？我和他可说是老交情了。” “那就好……看来是可以信的过的人。”地中海心头一宽。 只见瘦皮猴此时又摀嘴窃笑起来，像在告诫二人：“这可不一定喔。” 地中海见那窃笑虽微觉不安，可如今这人应是除阿拜之外唯一能信的过的人，在经过刚才一连串的事件和反应后，让地中海慢慢确信了这件事。 接着，地中海便将一开始在咖啡厅偷听那鬼祟二人组的详情，回去途中被挟持的详情，在大安豪邸和阿拜相识的经过，以及最后阿拜的托付，和通过密道并被停车场管理员带入院中这整个经过，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由于在苦无头绪的情形下终于有了可依附的对象，地中海此时叙述之详尽，兴奋，堪比在上司面前努力推销自己的业绩和成果一般。 说完，地中海要西瓜皮帮他倒了杯水，瘦皮猴则是在室中不断来回踱步。 二人见那瘦皮猴沉思的模样，就如同昨晚告诉阿拜纸条上的消息后，低头沉吟的模样。 “总觉得自己的命运老是操在别人手里啊……”二人心有灵犀，同时蹦出这个想法。 这时，只见那瘦皮猴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僵硬：“如果事情如你所说，恐怕阿拜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