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地二人一听阿拜恐遭不测,不明所以,茫然相觑。地中海急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拜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瘦皮猴见西地二人神情关切,心头一笑:“想来这两人刚才所说的都是实情,阿拜不仅救了他们,更指了一条归路,对他俩而言如同救命恩人一般。因此有这反应,可算正如预期吧。” “我还不是很确定,但若正如你们所说,你二人和女孩是由阿拜所指的密道过来的,那么我应该不会收到那样的通知……”瘦皮猴没再说下去,只是静静立于几前沉吟着。 二人见状,都觉事态非同小可,可又没敢再问,只好沉默。 室中沉寂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瘦皮猴才又慢慢找了个凳子坐下。 只见瘦皮猴连连吸吐了几口气,终于再度开口道:“我想了很久,或许也得像阿拜一样,在你们身上赌上一把。” 西地二人听这语气和他方才苦思的方式,皆和当时阿拜拜托自己等人时的情状一模一样。想到这里,二人皆有了准备领受重任的心理准备。 瘦皮猴见二人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如临大敌,象是已擅自做了什么心理建设一般。见此状,不自禁窃笑道:“你们两个……还不知事情如何,倒是不用这样战战兢兢。而我说的在你们身上赌一把的意思,是指该不该把我所知的事情全貌告诉你们。” 二人一听,虽微微松了口气,但血性既已升起,也由不得他们再置身度外。西瓜皮终于也按耐不住性子道:“我说你……这猴子。事情既然已发生到这般田地,也由不得我们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该是赶快厘清事情,然后尽早完成阿拜托付给我们的任务才是吧。” 瘦皮猴闻言点点头,眉间却起伏不定。良久,才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说的有道理,更何况也别无选择了,那好……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就在你们穿越密道来到大厅登记入院的这段时间,我接获了阿拜失连时间已达危险界线的讯号。就在这时,又传来了密道使用回报,而回报区域恰巧和阿拜失连的区域相同。” 地中海听得一知半解,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瘦皮猴略略点头,解释道:“密道使用回报,只有在不被系统认可的情况下才会发出。而依回报时间点再比对你们登记入院的时间来看,根本不可能是你们触动的回报。这也就是说,我无法证实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无回报通过密道,但你们来的方向,正是阿拜失连的区域,此外,阿拜失连后密道又被启用,也就是除你们之外的第四人甚至更多人,也来到这里了。” 地中海闻言,径自思所了一阵后道:“也就是说,阿拜帮我们开门后不久便失去联系,而后又有了其他人擅自启用密道,是这样吧?所以你原先推测我们是和后面来的家伙连手做掉阿拜才来到这里的囉?” 瘦皮猴默默点着头:“不错,推得好。在当时的情况,院方并不知道实情是哪一种,你们的安全系数无从评判。这种状况下只有接受特别关照也就是让我来当你们的室友,好进一步调查。却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快速,而且也往原先预测的方向在走。所以,目前应可确认你们没有危险,以及,刚才跟踪的家伙,正是昨夜使阿拜失连,一路跟踪你们过来的家伙。” 二人一听皆是一凛,当下一阵毛,并不时向四处窗口打量。 “怎么?那家伙即使有动作也不会是在白天,况且他的攻击性应该也不强,即便是现在的对话全被他听去,他也掌握不到半点有用的情报,不用理会。该理会的是在他背后的家伙,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阿拜……音讯全无。” 只见瘦皮猴又陷入一阵长思,二人见状,也实在不明白目前能如何推得阿拜失事的过程和原因,却也只能等瘦皮猴发落了。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逡巡者?还有……什么是靶?”瘦皮猴突然喃喃道,两眼仍是低低空望地面。 二人当下一凛,同声应道:“不清楚……” 瘦皮猴开始抬起眼望向二人:“那么,阿拜只和你们说了主子的事,以及市长正私自募兵对抗的事,不过这些都只是皮毛而已。你们俩当下听了,想必心中有很多疑问吧,却碍于当时情况,阿拜没能再多透露。” 这番话说到地中海心坎。只见他大力点头道:“阿拜的说法,听起来是比恐怖攻击还要更恐怖危险的事件。可我想来想去,不过就是新型禁药,虽然也很危险,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什么……家家户户都有危难,甚至还要动用市长名义去招集抗军……这,太夸张了吧!”地中海最后那句话直喊到破音。 瘦皮猴默默点点头。只见他搓了搓下颔道:“……我若直接挑明你的问题,量你一时半会也不会信,现下不如从当前状况谈起。你们目前所在,也就是这所疗养院,他的过去是教育的权威,台湾大学。如今台湾大学学区缩减,划分成新学区和旧学区,这你们应该也知道。而这旧学区当前分为三大区域,一部分是古迹保留区,一部分是还有使用的学区,还有最后一部分,便是当今这所疗养院。然而这所疗养院对外称之为重度精神病患列管隔离所,是外人无法靠近也不想靠近的区域。当今台湾最严重的流行病并非是什么病毒感染,而是精神病,这里除了是研究所之外,更是精神病患管制和治疗中心。” 二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想来经常在新闻中听及某某人因工作压力过大,或是经济负担等情况发疯,最后进入列管中心。想来这传闻中的“列管中心”就是此地了。 瘦皮猴见二人逐渐进入状况后,续道:“有了这概念后,相信足可解释你们在这里遇见的种种情形。不过,这概念终究是媒体塑造给人民的一场骗局罢了,甚至,连媒体也被蒙在鼓里。” “你……你什么意思?”西瓜皮一听这话中甚有蹊翘,额上冷汗顿时又潺潺不止。 瘦皮猴歪头苦笑道:“难道你们没发觉,往往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被列为管制的患者,无不是有些名气的非一般百姓吗?难道你们不曾怀疑,台湾真有那么多需要被列管的精神病患吗?精神病若是如此猖獗,你们身边亲朋好友有患病且被列管的吗?” “啊!哦!”二人经他这么一点,当下有了同感,不禁愣了数秒。 瘦皮猴耸耸肩:“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会查觉也不想查觉的。即使有人怀疑,敢深入其境去证实吗?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这样了。员工医生都是假扮,或是不知情的外聘专员,里面的精神病患,其实就像你们俩一般,以一种催眠手法将你等带进园中,更用药渐渐让你陷入游离的精神状态,慢慢的,你就成了真的精神病患了。” 西地二人听知真相,皆是双拳紧握,冷汗直冒,有些难以置信。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做那么过分的事?”西瓜皮颤声道。 “为了保护。为保护必须残存的人,以等待,必要的时机来临。”瘦皮猴冷冷道。 “保护?躲避什么?躲避谁?主……主子吗?”地中海自然的脱口而出,当下立即觉得荒谬。可他此时双手抖动不停,或许本能已经意识到,这么荒唐的事,却存在着许多无违和合理。 瘦皮猴静静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里是间庇护所吗?都保护着,什么样的人啊?”西瓜皮低声问道。 “主子认为会威胁到他的人,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性。” “那……主子知道这间庇护所的存在吗?”地中海忙问。 瘦皮猴搔搔头:“这点没法确定。虽然每次救走他的目标的手法都不一样,可绕到后来一定会回到这间庇护所。或许已经意识到有这样的聚集地存在了吧,可他若要派人混入调查甚至杀人,是没那么容易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要我来看着你们的原因。也由于我的嗅觉灵敏,能容易辨识出主子的人,你俩才能在第二天就被我解除药效。” “原来是这样啊……”西瓜皮兀自点点头。 “那么你刚才问我们的逡巡者,以及靶又是什么?”地中海没给瘦皮猴喘息的空暇,又一问道。 “逡巡者吗,阿拜之前和你们解释过了对吧,那是一种顾庸集团,可视为地下社会的征信社。不同的是,他们并非被动等人上门顾聘,而是主动出击搜集情报,有了情报后便能在地下社会坐拥一席之地。不论大大小小的帮派集团都会向他们打探情报,他们更会以兜售情报的手法吸引大型组织的注意。这种顾庸集团至今在地下社会到处都是,甚至说,当你在地下社会打滚,若没帮派集团罩着,就唯有成为逡巡者,或是加入大型的相关集团。至于为什么起名逡巡者,那是过去SS对他们的惯称,因为逡巡者在地下社会往往仅能持有寥寥几笔有价值的情报,有本事掌握更多消息的家伙不会跑去当逡巡者。总之他们就是一群仅能凭单单几笔情报为本,在地下世界徘徊不定的孤魂野鬼。” “照这样讲,昨晚的……那个家伙……”西瓜皮看着瘦皮猴,话没说完便愣住了。 瘦皮猴点头。 “那靶呢?”地中海马上将话头递上。 “靶,也是SS的惯称,顾名思义就是目标,那个最大的目标,也就是逡巡者和SS地下中情局的共同目标。” “那就是主子囉?”地中海挑眉。 “主子是其中之一。” 只见瘦皮猴呼了口气,续道:“既然你们了解了地下社会的基本概念,那我不妨说出我所担心的。SS虽为地下中情局,但它却不隶属国家,而是当初几个有头有脸的黑帮大佬共同成立,目的就是协调地下社会的秩序。但这SS的资源相当少,相对就没法和厉害的家伙对着干,例如最近所有黑帮共同的一大忧患,主子。也因此,SS探员有了条基本规范:但凡自由探案者,切勿追查逡巡者和靶。因这两大势力彼此息息相关,更无从得知到底这名逡巡者是被靶雇用,还是正在追查靶。最危险的就是当被靶所聘的逡巡者发觉,或是直接被靶发觉,更或是直接被逡巡者供给靶,那SS本部将无力承担一切可能后果。” 二人是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台湾这片土地上,在平民眼皮底下的一片安宁和乐,背地里却存在着如此严密架构的地下社会。若不是身历其境,说的再怎么动听都不可能让二人相信。 “所以你猜想……阿拜的失事,跟他长期追踪逡巡者和靶,有着绝大的关系吗?”地中海推论道。 “没错。万一真是栽在靶手上,更甚至那个靶就是主子,我想不只阿拜,连SS本部恐怕都有沦陷之虞。”瘦皮猴脸上顿时凝重起来。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西瓜皮忧道。 “到时我会放你们走,阿拜这事就不用你俩操心。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协助我将混入院内的家伙抓起来。估计是你们后来发现消失的逡巡者,但他那个没有声息的手下会有点棘手,不能让他们混到天暗,到时他们若将疗养院内的情报兜售出去,这里恐怕很快就会沦陷。”瘦皮猴厉色道,随即起身,并作势要二人跟上。 出了密林,回到大路上,地中海不禁担忧道:“要是刚才的对话全被那没声息的家伙听去该怎么办?” “不可能在密林中无声无息的靠近那小屋,只要他藉两侧树林作掩护,就绝对会触动警报丝线。而可行得办法就只有尾随在我们身后,若是这样,那他就是隐形人了。”瘦皮猴铁了心,断定那隐身人不可能靠近小屋偷听而不被察觉。但地中海想到昨夜和阿拜在那别墅中,不也断定身后那昏死的歹人,不可能逃走而不被自己等人察觉吗。他想到此,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脑中已浮现刚才遭到偷听甚至偷窥的画面。 瘦皮猴领着头,迅速穿过了几个大堂和宿舍,一路踏上了远离园区的偏旁小径上。 西瓜皮见这前方竟是一片农地,不过现在看来已是荒废许久,但在这都市之中居然能见到农地,这也够教他惊奇的了。 又行一阵,三人便来到了荒废农地的正上方。只见瘦皮猴先是向四周一片广辽探了一圈,随后拿起不知哪来的铲子,开始于田地上一路敲打。 西瓜皮一见,不禁噗哧一声,侧头在地中海耳畔低声道:“这阿拜一伙人藏机关都是一个样,连找机关也都是敲敲打打,实在够蠢的。” 地中海忙嘘了一声,要他禁声。 不多时,瘦皮猴停下了手脚,并向二人招手示意过去。瘦皮猴见二人来,便蹲下身在地上用手掘土。 “一人拔起一颗石球。”瘦皮猴指着地上二处道。 二人相觑一眼,没的想,便照做了。二人分别将两颗石球握入掌中,使力去拉,却不知如何都拔不起来。 瘦皮猴见二人乏力,手边便要松开,于是嚷道:“别放松!我可是一人两颗呢!”瘦皮猴高嚷着,只见他手中两颗石球皆慢慢出土,却见那石球下方系有一锁鍊,随着石球一同被拉出。 西地二人一见那球下竟有玄机,当下有了去拉拔的动机,二人都使尽全力去拔,终于,自己的那条锁鍊也逐渐被拉出。 四条锁鍊纷纷出土,待三人感觉拉至底部,这时,地下一阵轰响,随即自农地中央一分为二,左右开始向两旁渐渐分离。 “这……这是地牢吗?”西瓜皮惊异道。 “这是地下庇护所,是这所疗养院的最后阵地,许多危险之人和极需保护之人都在里面,也包括和你们一起来的小妹妹。这也是不得已,人总要为最坏状况做打算。” “若我们是靶或是逡巡者,你们手上就还有把柄,是吗?”地中海斜了一眼道。 “请体谅我们的处境。”瘦皮猴说着,便一跃下去了。 “嘿,反正那小妹妹酷爱这种历险,该是没有什么事才对。”西瓜皮笑道。 二人随着瘦皮猴入了这地下,踩着阶梯,一路下探,没多久,阳光便于三人身后止步。 看似已下到了最底,接下来便是直直的大路,虽然眼前漆黑,不过仍能感到前方微光,象是由上穿过土层透入的。 二人踩着步伐,只觉地下微微凹凸,却有规律,不免让二人好奇,仔细去踏触。 “石砖哪,看来这地下室是石造的,难怪能有微光透进来了。”地中海喃喃道。 “撑着点,等等就亮了。”瘦皮猴领在前头道。 果不其然,众人又行一阵后已可见前方光辉秀明,隐约象是有人声交谈。 瘦皮猴见前面有光本就不以为意,可当他一听那隐约传来的人声,脸色顿时大变。 “嘿,前面有人啊,好家在……我可不想再体会昨晚那长的吓死人的密……”西瓜皮登时一吓,嘴被摀住。他撇眼向旁一瞧,却是地中海。 “欸?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 “我刚刚确实听到了一段话声。” “这不可能,地窖门前有你家跟班把守。” “你说的是……可我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幻觉吗?” “你这样疑神疑鬼的,我会很困扰,还是快点完成主子交待的事吧。” “对,你说的对。昨夜不小心被那虫子叮了一下,才会直到现在都提心吊胆的。” 对话终止,前方再度静寂。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段对话,直听得三人浑身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