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57章　独眼老汉

“年轻人……能扶我起来吗……”老汉孱弱道。 王冯燕有些犹豫，他见这老汉全身脏兮破败，虽生起了些恻隐之心，不过荒南险恶，老汉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好说。 王冯燕吞了吞口水，好声问道：“老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了？” 老汉一听，先是喫了一声，右眼咕溜的向王冯燕撇了眼，后又啐了一口：“嘿，现在年轻人都这样的吗……见老头子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求救了，没马上来帮一把不要紧，居然还隔了三步之远，还要让奄奄一息的老头子先说明事情经过，这才来决定要不要扶上一把……我他奶奶的……得了，你走罢！”老汉斥道，声音倒还不小。 王冯燕听完，依旧没动，仍和气道：“不是的老先生，只是……我看您两支裤管湿了大半，又浑身脏污，因此猜想到是否是这池塘有什么玄机，才让老先生动不了。先清楚状况，再来想想要怎么帮老先生。” “哼！那还不一样，得了！我等下一个。”老汉这时的声音不再沙哑，气也不虚了，反而挺洪亮的。 王冯燕见状，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老汉一只单眼直盯着王冯燕离去的背影，眉头不时颤动，似是若有所思。他见王冯燕这会离去更没回头的意思，连一眼都没回看，心中很是讶异。 老汉抿了抿瘪唇，随即喊道：“小兄弟！回来欧！” 只见王冯燕这时停下了步伐，静了几秒，最终又折了回来。 “不知您老还有什么指教？”王冯燕有些不悦道。 那老汉嘿了一声道：“没别的，我只是觉得小子你很特别，你是哪路的？” 王冯燕不明所以，摸不清这老汉问话的意思，便道：“我……我是市区来这郊游的，不是什么哪路人。” 老汉干笑两声道：“哼哼，你当我真是瞎子吗？还是没长见识的土著？别骗了，你们这些外来者现在会来这就只有一个目的。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哪路的？” 王冯燕闻言一凛，心中只想莫非这老汉说的正是自己来寻NYX的事？若是如此，那么持有地图的就不止自己等人，亦或是，陈前辈仍有隐瞒。 王冯燕迟迟没答话，脸倒先沉了起来。老汉看在眼中，又是嘿嘿一笑：“如果我说，你要的东西确实就在这滩浊水中，你要怎办？” 王冯燕一听，牙都咬起来了：“老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知道多少？” 那老汉躺在地上大笑两声，得意道：“我什么都知道。” 王冯燕这时冷汗不断，神情俨然，战战兢兢的道：“那……你是如何那么肯定，东西……就在这里？” 老汉一听，眉头一皱：“你不信你那份地图吗？” 王冯燕又是一惊，便脱口道：“莫非……老先生你，看的懂这地图？” 老汉一听，皱眉道：“奇了……”随即右眼一转，笑道：“这倒也有趣。不如这样吧，我看你有些难处，而我也是，与其两个在这里互相猜测底细，不如联手相帮，事情或许还能有点进展，如何？” 王冯燕听这建议看似不错，可眼前这刻意佯弱的老者到底能不能信，自己实在拿捏不准。 “先说说是怎么合作法。”王冯燕沉道。 老汉嘿了一声，静了半晌，随后才道：“我先向你打探件事，听说现在市区黑道中，有个名头很大的藏镜人，传言都称呼他为主子。这事情，你懂多少？” 王冯燕一听大奇，遂才仔细回想，主子这名头，黑面大叔似乎也从没和自己提过。至于姜前辈那里，赵首舶、吴大维倒是天天挂在嘴边，而说到藏镜人，象是有提过某个企图弄掉黑面大叔的家伙，就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同一个。 “主子，怎么了吗？”王冯燕装腔作势道。 老汉见王冯燕表情转变，也拿捏不准是不是真的知道，便又补上一句：“那你知道黑面人吧？” 王冯燕顿时浑身一凛，颤颤巍巍的道：“黑面人已消失多时，这又关他什么事？” 那老汉见状，似乎觉得有搞头，便贼笑道：“哪……关系可大了，黑面人就是被那叫做主子的家伙给做掉的。” 王冯燕闻言脸色大变，顿觉双膝一软，脚底一个踉跄。 老汉也算精明，见王冯燕神色不对，心下便有了底，这才颤巍巍的撑起了身子，靠坐在几根竹子旁道：“小兄弟，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哪，怎么回事？” 王冯燕一愣，才回过神道：“不……没事，只是有些震惊，不知道老先生你的消息正不正确？” 老汉哈哈一笑，右眼又咕溜的转了一周道：“我可是都看到了喔……怎么，有兴趣吧？” 王冯燕一听，冷汗直流，一时也不知道这老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无可奈何，便点点头道：“老先生你说吧，怎么样才肯把你知道得都告诉我。” 老汉见事态发展已朝自己预期演进，这便又贼兮兮的道：“嘿，没什么。实话告诉你，我知道的可不少，如果你真想听，就必须帮我一件事。其实呢，我在这荒南已经快混不下去了，原本的手下都跟人跑了，我一个老头子，没人照顾怎能活得下去？后来我意外得知了件消息，听说主子正在荒南招贤纳士，而条件就是，必须找到那东西。传说是一样药物的配方，只要能向主子进贡那配方，就能在主子身边讨个一席之地。” 王冯燕听老汉说的正是NYX，当即又是一凛，发觉原来这埋藏配方一事，在当今道上根本不算是秘密了。 王冯燕吞了吞口水，想来也就是帮这老贼找自己要的东西，多一个人手也不是坏事，真要找到了也就见机行事，总之是绝不能让东西落到主子手上。 “可以，我就帮你找。”王冯燕思索片刻后道。 老汉见状，这时却将话锋一转：“等等，在要你帮忙前，我得先清楚你来这里的用意。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换你了。” 王冯燕眉头一紧，脑筋一转，遂道：“我啊……我其实是道上一个无名小卒，因为捡到了一幅荒南地图，听人说是藏宝图，为了翻身，这才来到荒南冒险。但听说荒南险恶，夜晚更是恐怖，所以才选在白天行动。” 那老汉一听，眉头先是一扬，随后笑着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一样的，只是你的行为比较独特，该不会是藏宝图的关系。”老汉说着，便伸出干瘪的细手，向王冯燕讨藏宝图。 王冯燕索性将手边定位系统的屏幕让老汉瞧了，老汉一只单眼咕溜的转了几周后，兀自点点头。 “我明白了，这图根本屁点用都没有，难怪你会有这反应。不如就告诉你吧，其实像你这样的人多的去了，只是他们手边的情报比你还要精确。大概在这两周，突然这里的首长萧百龙接受了市区王霆霏提出的内外交流案，也就是开放访客进入荒南甚至到拔刀关游历。其实荒南不是没访客，只是多半都会受到多方刁难，不过现在不同了，若持有访问证，不但首长官方自卫队不会为难，甚至在地各方凶神恶煞一传出有为难访客的消息，也会遭到自卫队拘拿。如此，这些日子来荒南可热闹了，访客多半是市区道上各路人马，为的都是来这寻找那传言中的秘方。一但荒南安全了，来这的人可说是不分大小牌，或许主子也是看在这情势上，才祭出这招贤纳士一计。”老汉讲解道。 “若是这样，那你的竞争对手不也多如天星，你又有什么法子胜出？”王冯燕问道。 老汉又笑道：“那当然是凭在地人的优势喽！你可知道这事情真正好玩的地方在哪吗？那就是那些外来者，他们都会有目的性的前往荒南几个定点，象是手边有着地图参照一般。不过，往往这些地方都存在陷阱，真是不知道谁布下的呢，据说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且既然非受人迫害，那么首长也不能怎么样。这下你知道了吧，我可以利用这些陷阱，慢慢将竞争者一个个做掉。” “陷阱？”王冯燕有些不解：“既然有陷阱，那这地图到底是真是假？” “外传地图原版是被江湖怪盗，反掌神印古镇涛从然彻丕家中盗出的。看看然彻丕后续的行动，我想这不会有假了。”老汉笃定道。 王冯燕点点头，又道：“但有陷阱这事，多少会打退些外地人吧？” 老汉突然收敛起笑容：“事实上……市区来的人不可能知道有没有陷阱，只有我们这些在地人知情，可是我们这些在地人绝大多数又根本搞不懂这些家伙来这的目的，当然也没有什么地图。所以，我们这些在地人也都是遇上了陷阱，成了生还者，才一个个的将消息散布出去。不过就算是这样，始终也传不到外地人耳中，因为荒南住民的习性就是如此，平常也只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活动，一有了这种危险传闻，那更是足不出户了。” “也就是说，市区的外来者因为法令的关系不被荒南的地头蛇骚扰，没了接触机会自然也不知道所谓的陷阱。可外地人不也会有生还者吗？” 这时老汉嘿嘿一笑：“不，外地人不一样，就算生还，也一定会莫名的掉了访问证。可知道，那些外来寻宝的家伙多半是江湖人士，万一掉了访问证，又怎会让维安局确认身分呢？出不去的，加上荒南除了拔刀关，是收不到任何外来讯息的，当然也不可能获得任何外援。最后嘛，在没了访问证的情况下，就变成了一场外来者的生存游戏。” 王冯燕微微一凛，只道原来访问证除了真能保护自己外，还是通行荒南的护照。但听来在这访问证背后，隐约有着什么阴谋存在，且还有一事让王冯燕不禁眉头紧皱。 “莫名掉了访问证？” “嘿，那便又是传闻了，访问证听说是枚小金片吧，据说不知道怎么，最后居然会碎成砂砾。总之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荒南人还是大有优势，这可是我翻身的大好机会，只要我摸通了这些陷阱，将外来者一个个做掉，最后一定会找到那真实的埋藏地。”老汉说着，边奸笑了起来。 “重点，你要如何摸通这些地方，搞不好走着走着，就中了呢。”王冯燕冷笑道。 “是呀，这也是我手下全跑的原因哪，为了试探，不知损了我多少人。就在刚刚，我也差点试出了这滩浊水究竟是不是陷阱呢。”那老汉低头窃笑道。 王冯燕一愣，忙望那滩浊水看去。他这才意识到，刚刚这老头要他过去帮忙，其实是想一把将自己给推入这滩水，试试究竟。想来老头那湿溽的衣裤，也是试探的结果吧。 “哼，我才在想这几天根本没雨，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大滩水积在这里。而水滩旁又有个浑身湿泥的老汉，原来，是嫌自己玩水玩不过瘾，还想推人下去玩。还好我察觉到一点古怪，要不然早中了你的奸计！”王冯燕怒喝道。 “别这么说，那不过是一开始罢了，我现在不也跟你说明了吗？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了吧。”老汉笑道。 王冯燕仍是气不过，且打从一开始也没对这独眼老汉有过什么好感。要不是这老头比自己明白太多事情，更可能掌握黑面消失的秘密，不然自己是决计不会和他周旋那么久的。 “欸……”老汉这时突然压低音量道。 “干嘛！”王冯燕没管他为何压低声音，只是不屑的吼道。 “嘘！没听到吗？有脚步声。”老汉低声吼道：“躲起来！”老汉说着，一个人竟灵敏的上了背后的竹竿。王冯燕见这老贼竟有这等身手，不禁原地一怔。 没多久，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冯燕这时才暗暗诧异，原来那老汉不是乱盖的。 但王冯燕听到时为时已晚，只听来人已近在咫尺，情急之下，也不知该往何处躲去，自己也没本事一跃上竹竿。无计可施，他便将计就计，索性学那老汉一学，遂躺在浊水边装死。 又过了半晌，果不其然，只见浊水滩对岸林中步出一对年轻男女。那对男女衣着和一般都市年轻男女没有不同，乍看之下也不象是道上人士，却不知来荒南所为何事。 王冯燕在地上瞇着眼，远远眺向对岸那对男女，良久，见那二人似乎完全没察觉自己。 正待那对男女就将离去时，一颗石子从天而降，砸中了王冯燕。 “呃……”王冯燕不禁发出一声哀嚎。 “谁在那里！”二人中的男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