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 第16章　夜谈

有人问过安提西芬尼一个问题：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答：学会忘掉坏的东西。 ——正晨《关于哲学的那些事儿》 夜深了，黎昕坐在后院的小桌子上，一个人吸着烟。 正晨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熟练地点上，低沉的声音随着烟雾飘散于黑夜之中：“我记得你以前很少晚睡的。” 黎昕呆呆看着桌上的烟灰缸，咖啡粉上插满了烟头，笑了，却无声：“我以为我可以放得下。” 正晨弹了下烟灰。 黎昕将头深埋到胸里，沙哑的声音闷在了一起：“我疯狂工作，每天都要将自己弄得累趴下，以为只要这样，一心沉醉于工作之中，就不会再胡思乱想我想，只要忙到连想念的时间都没有，自然就会忘了她。事实上，每一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床上，却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酣然入睡每当夜深人静，每当疲惫来袭时，我却越发的思念她，总觉得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在风中，在书本里，在被子上，在天花板上，无处不在……”说到这里，黎昕将脑袋抬起来，对着正晨傻笑：“我太天真了。” 正晨严肃地看着黎昕，瘦削的脸容随着厚实的嘴唇上下移动，话语之间带着一贯的理性：“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有关于这个方面的结论。如果你记得，你应该这么做，如果你不记得，我可以跟你再说一次。” 爱情自有其局限性的一面，表面上看它是双向的选择，然而，实质上它是单向的选择——因为每个人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处于青春时期的少女尚未具备正确的选择能力，因而，就算她没有选择你，也不能将不爱你的责任归咎到她的身上。你要清楚认识到——主动爱的人拥有选择爱的权利，然而，被动接受爱的人，拥有否决爱的权利。她爱不爱你，也许与你有关，但你爱不爱她，与她无关。 颜小萤为什么不喜欢自己，黎昕苦思多年却得不出结果，有时甚至会埋怨对方不懂得自己对她的爱，正晨为了开解他，于是跟他说了以上一段话。 刚开始时，黎昕懵懵懂懂，出了车祸后，似乎懂了那么一点，然而，现在依然不太懂，一直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 看到黎昕沉默不语，正晨深深吸了一口烟，带着尼古丁味道的烟在肺部钻了一圈之后，再吐出来，形成一条长长的烟雾：“其实我很庆幸，她没有选择你——我觉得她配不上你，真的——你值得拥有更好的那个她。” “是吗？”黎昕苦笑。 正晨懒洋洋地倚着高背长椅，当四周没有别的人时，他整个人也变得放松了不少：“也许你生来必须就要如此——注定会是一个长情的人，所以才会对爱过的人念念不忘，但谁又不是这样呢？不然，怎么证明自己曾经爱得撕心裂肺？” 沉默再一次笼罩在大地上，凝重的气氛似乎要将空气凝结住了。 良久，黎昕的声音才再次刺破静默的夜空：“所以，你也是在说自己，你也忘不了叶子……” 正晨没有回答，带着血丝的浑浊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黎昕：“有人问过安提西芬尼一个问题：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答：学会忘掉坏的东西。我的意思和他差不多，黎昕，你要学会忘掉错的人。” “我知道，但是谈何容易，要忘掉一个人。”黎昕呵呵笑说，“你已经忘了3年，忘得掉吗？” “这是两回事。”正晨凝视着黎昕，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已经进入这种状态了，只是你还自己没有察觉，至少你能将时间以及注意力花费在咖啡上面，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成功的开始。” “希望吧，但做咖啡只是我的兴趣，我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 “写作。我知道。”正晨替黎昕说了出来，他看着黎昕，脸色凝重，“不过我希望你能将对咖啡这一份热情保持得尽可能久一点，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我会的，我保证，我对咖啡的热情至少会坚持到等我们开了咖啡馆之后。”黎昕又拿出一根烟，点上，“就算不是为我自己，为你们也好。” “谢谢。”正晨拿着燃了一半的烟盒黎昕的烟碰上，“我也希望你可以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必须的。”黎昕抬起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你说叶子有没有看着我们？” 正晨黯然，不语。 “我希望是这样。”黎昕哂笑，又点了一支烟，“叶子已经成为了过去，永远都回不来了，这是你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正晨。” “你想说什么？”正晨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有。”黎昕突然朝正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勾搭着他的肩背，“萧洒说过了，有钱就要花，有妞就要泡，人生这么短，千万别对不起自己。” “你今晚没有喝酒啊。”正晨看到黎昕一副骚样，如果不是跟他一起吃了晚饭，一定会以为他喝醉酒了。 “哈哈，我是说你和某某人。”黎昕神秘地一笑。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正晨一口否认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找一个女孩子拍拖，我是很认真的。”看到黎昕努力挤出了笑容，正晨轻轻摇头，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黎昕的想法，只是有必要如此固执吗，无论是水也颜小萤还是谁谁，无论过去多么精彩与不精彩，都如同一缕青烟飘散不见了。 “那你呢？” “没有，我现在只想早日完成我和叶子的梦想，其他的暂时都不去想。” “那你又劝我？”黎昕停住了笑容，“你知道这样的说法毫无说服力，连你自己也做不到，凭什么要别人相信你？” “这是cat的意思，她说你可能会在杭州遇到对的那个人。” “再说吧。”黎昕边说边站起来，还不忘拍拍屁股：“在咖啡方面你可以当我老师，但是在感情上我们俩半斤八两，就不要再说什么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我困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