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暮光 第27章　在篮球场上兑现约定

“哔哔”随着哨响，“哦——！好！”篮球场上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校园上空，是又进球了。学校的篮球赛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两个篮球场同时在进行比赛。其中有一个场地正在比赛的是艺术系和中文系。 今天天公也很作美，晴空万里，虽然太阳依旧是凉的，但是没有请来狂风作伴，只是偶尔扫过一阵凉风，给赛场上汗流浃背的人降降温。环抱球场的一圈大树，枝连着枝，叶蹭着叶，随着微风轻轻抖动，发出“沙沙”声响，时时抖露几片疲叶，像是在联手为球赛起舞欢呼。 篮球场上，气氛火热，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外围的人只能踮着脚，使劲伸长脖子往里看，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女生们也对这种雄性激素膨胀的运动很感兴趣，满脸的兴奋，当然，她们看的是男生，而不是球。 黎暮卿比较幸运，因为是啦啦队的关系，她们能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在场边最前排，把场内战况看得一清二楚。她们今天穿的是红色格子呢百褶短裙，露着的腿在阵阵凉风下，还真有点哆嗦，上身是金色亮面短款夹克，双手拿着闪闪发亮的金丝彩球，所有人的头发一律绑成高高的马尾。 看着热血沸腾的赛场，她从不知道，裴若辰篮球也打得如此出色。穿着红色球衣的他，带球，转身过人，传球，接球，带球上篮，一气呵成。他眼神中的认真，她只在专业课上见过。看来，他们认识这么久，她对他还是知之甚少呢。 他打的是后卫，可是却好像要包揽全部的活。控球，组织进攻，自己带球上篮，拼力后退防守，不知疲累的在满场奔跑，是想累死自己么？ 这么凉的天，他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前的汗水顺着漂亮的丹凤眼皮一滴滴跌落，用手随意刮了一把，一甩，继续投入战斗。 在裴若辰又投入一球，全场热力欢呼时，黎暮卿听见了身边女生小声兴奋的议论声：“呐呐呐！看见没有！我说的就是他！帅呆了！长得好看，球还打得这么好！听说是艺术设计系1班的！” 另一个声音比较冷静：“行了，别拍我了，胳膊都被你拍疼了。你收敛点，这么多人呢。不就是长得好看，球打得好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黎暮卿转头看了她一眼，个不高，很镇定的站在那，跟旁边满脸兴奋，踮着脚看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跟那个人一样，眼光一直跟着裴若辰。瘦瘦小小，白白的皮肤，瓜子脸，杏核眼，小巧的鼻子，饱满微厚的唇，是个清冷的美人。呵呵，还挺有骨气。 转回头，又注视着赛场。这时候，上半场已经过去了，中场休息，该轮到她们上场了。 欢快有韵律的节奏响起，拉拉队摇动着手上亮闪闪的金丝彩球，撒欢一样就扑向了球场。球场上的热烈气氛没有因为球赛的间断而有丝毫减少，男生们的欢呼声，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传进了黎暮卿耳朵里。 女生看男生，男生看球，也看女生。啦啦队的表演，就是男生们看球休息时间的福利。 顺利整好队形，八字排开，所有人低下头，双腿成八字型站立。黎暮卿和另一个女生站在队伍的最顶端，因为她学过跳舞，动作和韵律感都比一般人强，舞姿也有力优美，啦啦队这种事情她驾轻就熟，有她的带领，队伍更加整齐有活力。 随着节奏进入正式部分，啦啦队开始了动作。整齐的上下颠着脚跟，抬头，所有人表情一致：面带笑容，微露牙齿。伸手，曲膝，伸腿，转身，顶胯……动作轻松而有力，随着她们活力的舞步，绑得高高的马尾在空中跳舞，金色亮面短款夹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超短裙也跟着在节奏中上下起伏，曲线优美的大腿在裙底若隐若现，惹来场边男生一阵阵欢呼声和口哨声，全场的掌声跟着节奏“啪”、“啪”想起。 黎暮卿跳得很认真，也很卖力。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她就会尽力做到最好。裴若辰也在兑现他的约定，他说“希望我们都能好好完成这次任务。”他在赛场上这么拼命，她不能比他差，不能失信于他。 随着一次次转身，变换队形，眼睛的余光一直看着他。场边休息的他，并没有披上外套，胳膊上的汗水折射出太阳耀眼的光。似是极渴，仰头大口喝着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漠然的脸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一直漠然的看着她。 就这样看着吧，知道我跟你一样努力，努力在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欢快的节奏进入尾声，啦啦队的队员们随着节奏摇动手中的金丝彩球，向球场中心聚拢。随着最后一个跪地伸手抬头亮相，全场掌声欢呼声雷动，打哨声此起彼伏。 她，兑现了跟他的约定。扭头正面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又转回了头，跟着队员们一起下了场。她错过了裴若辰几秒的怔愣，还有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的暖意。 下场后，回到她们的位置，抬头间，对上了那个清冷美人漂亮的杏核眼，愣了一秒。 美人没有躲闪，只是大方的用她那双清冷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本能的，黎暮卿也对她咧嘴笑了笑，然后转过身面向球场。美人不看男人，看她干什么？ 思绪间，欧阳汶祁从后排挤了进来，脱下外套，绑在她胯上，遮住了她明晃晃的大白腿。周围的人都看她，啦啦队的队员们则斜眼瞄着欧阳汶祁。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打球么？”又低头看了看绑在她胯上的外套，指了指：“还有，这个是干什么？”蹙着眉，满脸的疑问，就要把绑在她胯上的外套解下来。他这是要让她羞愧而死吧。 欧阳汶祁伸手摁住她腰间的外套：“别动，本来感冒还没好，天这么凉，再露个腿，是想感冒更严重吧。上场的时候再解下来就行了。” 眼里是他认真的细长双眼，耳边是他温柔的话语，好吧，那就这样吧。又问了句：“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 欧阳汶祁微勾着唇角看她：“怎么？不打球还不能看球啊。” 一声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大家都齐齐看向球场，下半场开始了。 黎暮卿抬眼往裴若辰的方向看去，背后是欢呼雀跃的观众，他喝了口水，手指把空瓶挤压到扁，然后扔到了场边，满脸漠然的上了场。他慢慢步入球场时，她听到了背后女生兴奋的尖叫声。 到场中，他偏头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又漠然的转头看着篮筐。那一眼让黎暮卿的心抖了一下，她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愤然。 下半场，他更拼命了，像是一种发泄。看着场中近于疯狂的他，呵，他们还真一样呢，谁都不肯输给谁。他，是想她拼了这条小命么？ 有人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用看，她知道是欧阳汶祁。那股熟悉的凉意，她再清楚不过了。 好听如水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又胡思乱想了吧。” 黎暮卿没有出声，也没有动，眼睛还是一直跟着裴若辰满场飞。 欧阳汶祁看了看她，又抬头继续看着满场飞的裴若辰。他真的很出色，性格开朗，对人热情真诚，画画得好，球也打得出色。这样的男生，应该还有很多出色的地方他不知道，难怪她会喜欢他。如果，不是他没过自己那关，这样的对手，他没有把握赢他。 下半场头一节完后，黎暮卿看了看比分栏，她们领先中文系7分，只要最后一节稳定发挥，应该是可以赢了。 最后一节开始了，裴若辰还是丝毫没有放松，满场各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他要确保，他们必须赢。 最后一节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声哨响打断了比赛，有人犯规了。满场的嘘声，和着女生的抽气声，裴若辰重重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手上的球滚到了场外，他面前的人气喘吁吁的瞪着他，黎暮卿抓着金丝彩球的手紧了紧。 坐在地上的他半天没有起来。缓了会，抬起头，扯起唇角露出半边的酒涡，拍了拍手，慢慢站起来，悠闲的走到推倒他的那个人面前，漂亮的丹凤眼看着他，满脸漠然的笑：“哥们儿，火气别那么大，这是比赛，愿赌就要服输。”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上前打起来，两边的队员也围了上去，裁判立刻吹哨上前阻止，示意比赛继续进行。 黎暮卿紧绷的心才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她身边的欧阳汶祁看了她一眼，继续关注着场上。她，是在紧张裴若辰。 裴若辰又全力以赴的投入到了比赛，只是他的大片胳膊和膝盖都在地上擦伤了，往外渗着血丝。队友示意他去处理，剩下的比赛他们没问题。他笑了笑，摆了摆手，一直坚持到了终场。 比赛没有悬念的她们赢了。 又到了啦啦队上场的时刻，接下来，这个场地还有一场别的系的比赛。这是她们今天跳的最后一场。随着比赛的完结，许多这两个系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 黎暮卿还发呆时，欧阳汶祁解开了围在她腰间的外套，轻声说了句：“该你们上场了。” 她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嗯。”然后又看向裴若辰。他坐在场边，没有立刻离开。 随着音乐响起，她们跑入了球场内。她仍然很卖力的跳着，可是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裴若辰。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一口气喝下大半瓶矿泉水，剩下的都浇在了胳膊和膝盖的伤口上。又打开一瓶，淋了一半在伤口上，另一半全部从头顶浇下。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过眉毛，眼睛，鼻子，嘴，下巴，最后滴到地上。这么冷的天，又刚运动完，他不凉么？ 转身间，他已经站起来，把球衣脱下，露出精瘦结实的身体，拿过队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又随意在身上擦了几下，然后套上了黑色长袖T恤，拿过外套跟同伴一起往球场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似是无意的回头看着她，几秒后又转回去，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黎暮卿拉回了视线，全力以赴在节奏上。这个大男孩，好像真的不只是她看见的大男孩，今天的他，竟是像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真好！不是么？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离开球场后的裴若辰，视线一直胶着在球场，透过比之前稍微松动的人缝，他时不时能看见她活力四射的身影。 牵起嘴角，脸上有笑容，露出了半边浅浅的酒涡，漂亮的丹凤眼里浮动着丝丝暖意。她真的很努力。 啦啦队的表演结束后，黎暮卿下了场，欧阳汶祁又拿外套系在了她腰上，看着她开朗了不少的表情，他嘴角也微微勾起，拉起她的手：“走吧，赶紧回寝室换衣服去。” 黎暮卿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看着他：“嗯。”表情是轻松的。想起李丹亦也在，四处看了看，那丫头早跑场外去了，对着她一个劲挥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然后一溜烟跑了。还真能替她着想！ “走吧。”看了看欧阳汶祁，跟着他穿过拥挤的人堆，走出热闹的球场，向寝室走去。 裴若辰比她想象的成熟，真好……虽然有遗憾，但是她好像没那么难以释怀了。就这么看着他，其实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