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暮光 第48章　平安夜的第一场雪

日子一天天推移，离平安夜越来越近。欧阳遇也在欧阳汶祁的安排下，顺利的进入了工厂，开始了打工生活的体验，算是向成人迈出了一大步。 随着寒冬的深入，温度越来越低，满校园的枯枝越来越干，让人都怀疑，它们在明年的春天醒不醒得过来。 不过，这些萧瑟丝毫阻止不了女人天生的浪漫情怀，女寝都纷纷为平安夜的到来开始装扮寝室，圣诞树、彩灯、彩球、圣诞老人头像等等一大批有关圣诞的用品，被陆续运往了女寝，看着寝楼里到处喧嚣着圣诞即将到来的热闹气氛，黎暮卿和几个姐妹，也都希望在平安夜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给平安夜增添一抹洁白的浪漫。对于装扮寝室这件事情，她们到都是一致没有其他寝室那么热衷，懒人们觉得享受下别人的劳动成果，一起热闹热闹就行了。 平安夜这天早晨，黎暮卿还在床上赖着，就听见苑晴兴奋的声音：“下雪了！好大的雪！” 瞌睡虫马上展翅飞走，睁开的清澈眼里，没有刚醒的浑沌，有的是兴奋：“是吗！下雪啦！”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踏着拖鞋两步并一步的就跑到了窗前。 真的下雪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像是一首音符舒懒的协奏曲，又像是天女飞过时洒下的洁白花瓣，纷纷扬扬飘荡在学校每个角落，已经温柔的覆上了房顶，落在了干枯的树枝，盖满了学校错落的大小道路，把整个学校装点成了一片素白，还在悠然的洒落，天地间的白，给平安夜这天带来一片祥和。 漫天飘落的雪花，让黎暮卿眼眶有些发热，这熟悉的感觉，竟是缓缓与她的童年记忆重叠吻合。那时，她的家乡，冬天的漫天飞雪能下个两天两夜，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她们就在满地的银白中打闹嬉笑。就是入夜，皑皑白雪也能让黑暗中隐隐泛出一片白光。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北方多是落叶树，冬天绿意不再，而南方的冬天，还是绿意盎然。 黎暮卿的家乡，即便是到了冬天，大雪压枝头时，也还是藏不住绿意，白雪压在绿叶上，在银装素裹的一片天地中，还隐隐从白茫茫当中透出娇翘的暗绿。在素白的冬衣下，这点点绿意，竟是让冬眠中的大地都透出了勃勃生机，让人时刻觉得春天伸手便可以擒来。 只是，她越来越大了，雪也一年比一年少，年年盼着往昔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年年盼来的也只是刚刚覆过地面的细薄。今年，总算是看到了她童年记忆中的大雪，让她似乎又回到了往昔快乐无忧的美好岁月。 姐妹们也都从床上一跃而下，窗前攒动着姐妹六个开心的笑脸，哈气在冰凉的玻璃上凝结成霜雾，又迅速隐去，姐们们对这个动作，乐此不疲。 黎暮卿忽然来了兴致，清澈的大眼在几个姐妹身上溜了一圈，开心笑道：“我们打开窗户，闻闻雪花吧！” 姐妹们对这个提议也是兴致盎然：“好啊！”一个个满脸的兴奋，把头凑在了窗前，等着迎接窗子打开那一刻的清凉。 黎暮卿笑着大叫了声：“我开咯！”然后握着窗户的手柄，用力往外推了出去。霎时，一股冷空气卷窗而入，冬日雪中干净清凉的空气，夹着雪花的冰凉湿意，款款扑簌纷落在姐妹几个的脸上，六人竟是都深深呼吸着这种冰冷，互相转眼对视，“哈哈”开心笑了起来。这种纯粹快乐的笑声，在冬日雪中安静的校园清晨，传了很远很远…… 黎暮卿感受到了这寒冷冬季里的默默温情暖意，就连扑在脸上的冷空气和冰凉雪花，都变成了一种扫拂过的温馨。 在大家的“哈哈”声中，又迅速合上了窗，把笑声也关在了只有六个人的宿舍。 笑闭，苑晴突然有了心思，笑道：“要不，我们也简单把寝室弄下吧，人家都热火朝天的，我们也别太冷清，就在门上写个316，再用个心圈起来，象征我们的团结一心。” “行，这主意不错！”甘语桐的大嗓门立马响应。 “可是我们没东西啊。”李丹亦繁星点点的眼里有苦恼。 许何冲大家眨了眨大桃花眼：“这还不好办，其他寝室买了那么多，总有剩下的，我们去拿点儿就行了。”说完清纯妩媚的笑了笑，就她鬼主意多。 黎暮卿笑着给她来了句：“那你还不快去拿。”主意谁出的，谁就亲自出马，都不亏。 “小事一桩，我去去就来，等着。”许何悠闲的一个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不多久就拿着一堆零零碎碎回来了，“来吧，姐妹们上。” 六个人你一撇我一捺的，就把一颗心圈着的316弄在了寝室门的长方玻璃窗上。在门外，透过门上有些模糊的玻璃窗，六个人拥挤在门前的愉快笑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入夜，飘着雪的平安夜比往常喧嚣不知多少倍，成堆的兴奋、幸福、誓言……，似乎都在等着在这一夜，倾巢而出，不把人弄得疲惫，它们便不罢休。人的大脑皮层，在这一波一波的刺激下，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高度，疯狂的笑声、叫声，充斥在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姐妹们哪能经得住这种喧嚣的诱惑，早就相约，前半夜要一起过，下半段再各凭缘分和默契，看是不是会与另一半在这种疯狂中相遇，誓将女人的浪漫天性进行到底。 几人相携打闹着冲入了平安夜的疯狂。在寝楼下都转身抬头，同时发出惊叹：“好漂亮！”女寝的一众玻璃窗上，各色的拼画、图案，闪烁着的缤纷霓虹，在雪夜里，玻璃窗透出的亮光下，鲜亮得让人目眩神迷。 六个人迎着还在飘落的雪花，踏着“嘎吱”作响的厚厚积雪，向学校传来最多喧闹的湖边进发。 黎暮卿抬头，让雪花飘落在脸上，点点的细细冰凉，偶尔坠落在睫毛上的银白，茫茫然遮挡一丝光亮，渐渐随着她皮肤传出的浅浅温度，一点一点转变成圆润的水珠，折射着校园里的灯光，她透过水珠，看到了斑斓缤纷的雪夜世界，美极。惹得她一阵轻笑。 头上的暗红色贝雷帽，也铺上一层浅浅的白霜，时而被掠过的风卷走一层，又铺上一层。帽下的蓬松褐色长发，在雪花的装点下，像是带上了一层绣着细花的白色薄纱。身上的长款白鸭绒袄与飘附其上的雪融为一体，脚上的带跟包小腿圆头马丁靴，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坚定清晰的脚印。 看着神色兴奋的姐妹，在这异常兴奋，可以不顾一切的雪夜平安夜，她也想知道：“你们相信缘份么？” 许何漂亮的大桃花眼看着远处渐近的喧嚣，竟是敛了往日的一贯玩笑，似在认真思考。在这疯狂浪漫的平安夜，其实人反倒更容易接近最真实的自己。 苑晴没有多加思考，圆润好听的声音在雪夜有着静谧之美：“我一直都相信。”竟是如此的笃定。 蒋灵也少有的反应迅速，在雪地上蹦哒着小步：“信啊！”闪动着憧憬的小鹿般黑色双瞳是全然的真实。 甘语桐也少有的踟蹰：“我原来挺相信的，现在好像越来越不相信了。” “那你还要在不约的情况下，看能不能跟穆海涯相遇！”黎暮卿轻笑。 “就是因为越来越不信，所以才想测试下，看缘份值不值得相信。”语桐棕色的大眼有着难以言喻的执着。 “好吧，这也是个好方法。丹亦，你呢？”丫头一直默不做声在思考。 李丹亦繁星点点的眼，在雪夜的一片银白印衬下更加勾魂，认真的看着黎暮卿，嘴角展开：“一半一半吧。究竟什么叫缘份？我都有点搞不太清楚了。”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让黎暮卿相信她有着丰富的情感世界，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她期待美丽的缘分，可又不全然相信。 “我不相信。”许何是满不在乎的口气，“缘份算什么？我还不相信一见钟情，见一面就爱得死去活来，那是活见鬼！一辈子可能有那么几次缘份，总不能次次都是缘份吧。要有，也只能说明你被上帝的瞌睡砸中了，得好好珍惜。”呵呵，丫头平时吊而郎当，说的话倒是很有理。 甘语桐看着黎暮卿：“那你呢？信么？” 黎暮卿微笑：“我相信有缘份这个东西。最初的缘份后，需要的是更多的认真相互了解，才能长久的维持这个缘份。如果不够了解，哪来那么多的不期而遇。人家喜欢打篮球，你却天天跑到乒乓球场地想去跟他遇见，这样，就是花一辈子时间，也不见得跟他有缘份，那只能说明你不够了解他。缘份有时候也是要靠人创造的。”她跟欧阳汶祁的初见是缘份，后来的缘份都是他一点一滴慢慢建立的，所以，他们今天才能走在一起。 姐妹们神采各异的眼里都闪动着笑意，在这雪花纷落的平安夜里盎然绽放，印着从她们眼前舞动的雪花温情更盛，都认同的点头。看着一同行走在雪夜里的姐妹，对人生有着不同的见解，但这些不同并不影响她们成为最知心的人，因为都有一颗善良易感的心。 许何漂亮的大桃花眼忽然闪动狡黠，暮然弯腰，细白的五指团起一捧晶莹的雪花，照着簇拥的五人飞驰而去，和着她清脆愉快的轻笑。 “哈哈，许何！”甘语桐笑喊，姐妹们都各自愉快欢笑躲避着雪团，紧接着都弯腰团起了地上的洁白，雪团在空中交错飞过，笑声伴着交错而过的雪团，一路向校园的湖边移动。姐妹六个也为这平安夜增添了一抹浪漫愉悦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