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幸福 第50章　心酸家事

她走的时候很难过，亲生儿子的态度让她难过，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徐晓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他只是独居惯了，他不喜欢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要求分享他的一切的女人。女人信誓旦旦地说，她可以帮他出国，让他在国外最好的学校里念大学。她说，她愿意为徐晓溪的前程铺好道路，只要他自己愿意。可是，徐晓溪甚至不考虑接不接受的问题，直接就请她出门了。 路灯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这个小区的环境很好，路上装着摄像头，绿化带干净清爽。冬日的夜空也是干干净净的，反倒是城市的霓虹灯，显得那么浑浊不清。女人想起很多年前，她拎着简单的行李，决绝地走出家门，离开了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她要追求更美满的爱情，追求更富足的生活，所以，她可以忍心抛弃整天粘着自己不放的独子，可以无视他天真稚纯的眼神，决绝地选择独自离开。那个晚上，也是如此安静和平和，她提着箱子站在小区楼下，路过的一两个行人都是与她不熟识的，没人会来过问她的去向。她深深地凝望着那个男人的家，望着那个家的窗口和窗口透出的温暖的灯光，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为自己鼓足劲，心安理得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另外一个世界里去了。 如今，她依旧站在楼下，那个男人却早已经离世了，而那个天真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许多，他拥有了自己的生活乃至爱情，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看到他生活无忧，她其实是欣慰的，不管他如何对待自己，只要他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到底是亲生骨肉呵，随着年纪的增长，心中的母爱一点点成熟，她越来越感性，也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只是，她不会为曾经的爱情而感慨，她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那个纯净无辜的少年。 圣诞节过后，学生们开始准备第三次月考了。高二三班，课间休息，小律正坐审稿子，黄珞婷也在写广播社的稿子，不知为何，对圣诞夜那晚发生的事，黄珞婷只字未提，整天还是乐呵呵的老样子。小律将一些挑选出来的废稿放在一边，黄珞婷问道：“要扔了吗？” “没用了，不扔了，难道我还会收藏起来？” “唉，只是觉得可惜，都是同学用心写的。” “没办法啊，有得有失，有的要舍弃，有的要留下，审稿就是这样，不过，都是大家的心血，舍弃掉一部分，多少会有些不忍，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我跟你差不多啦，同学寄给我的信件，我也只能选一部分出来，其他的都不用的……” 捱到放学时分，黄珞婷去广播社老师的办公室忙活去了，小律一个人推着脚踏车走出校门，就看到徐晓溪一个人沿着街道，他走得很慢，脸上心事重重似的。小律忽然有些好奇，这几天，他一直闷闷不乐的，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吧，想起他对自己的关心，她有些过意不去，没道理他遇到事的时候她就袖手旁观吧，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安慰几句，也是可以的吧。所以，她骑着车跑到徐晓溪身边，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一走。 徐晓溪瞟了她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脸上似乎轻松了几分。两人走在一起，他说：“你记得那天那个女人吗？” “记得！”小律乖乖地点头，“我猜对了的啊。” 徐晓溪没说什么，目光投向前方，有些迷茫，小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分享你的心事吗，以前，我身体不好，你会关心我，我和学长分开，你也帮助开导过我，现在，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呢？要是可以，跟我说一说吧？” 徐晓溪回过神来，呆呆地瞪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显出一丝痛苦，看得小律心中一紧，没错，少年给她的感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在少年对她表白过之后。每次见到他，和他走在一起，她心里总会涌出不一样的感受，好像一朵紫藤花在太阳的阴影底下悄无声息地绽放，那些绽放的微妙的感觉，让人心有戚戚。 徐晓溪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子，开口回道：“你上次说得对，她是我母亲。但是，大概在十二年前，她就抛弃了我，一个人走了。我的父母本来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可惜，贫贱夫妻百事哀，本来，他们过得清贫却知足，后来遇到一些事情，母亲渐渐变了。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世上的人总是苛待穷人，但是对美貌的人，却给予了诸多机会。也许，那不应该被称作为机会。当时，我很小，我心目中漂亮温柔的母亲一日一日地变了，我却不懂呢！” 小律替他感到难过，年纪小小，就要承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徐晓溪说：“我母亲在外面遇到了新的男人，准确地说，她有外遇了，而且，那男人一直要求她净身出户，所以，她二话没说，抛弃了我们的家庭，一个人走了。我记得那一晚，我父亲喝了很多酒，我父亲过得很苦，他一直依靠着母亲的鼓励和支持活下去的，母亲一走，他也没了支撑。很快，他就失业了，没有收入，整天像个流浪汉一样，妻子也跟别人跑了。” 小律哀叹道：“这可真是……” “那时，我还太小，家里经常脏得一塌糊涂，他从来不收拾，所以我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学习、生活，都是依靠自己的。但是，好歹有父亲这个亲人在，我们至少可以相依为命。直到我十二岁，家里出了变故。我父亲也抛弃我，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我记得那是个礼拜天的下午，他出去买包烟，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徐晓溪语气平淡地说道，“自从母亲走了之后，父亲很少跟我交流，我不明白他的心事，也猜不出他的用意，只知道他很颓废很茫然，整天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说实在的，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会为了博取他的称赞努力学习，但是他从来就是无动于衷的，后来，我的心渐渐冷了，也不再管他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母亲不爱我，父亲也不爱我，他们一个个都抛弃我，到头来，我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苟活……” 小律忙劝道：“不是啊，大人有大人的生活方式，也许，他们都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你呢，你毕竟还小，没法和他们沟通交流，所以，那些年里，你只能独自承担这些东西。” 望着徐晓溪淡漠的脸，小律觉得，兴许，就是那些辛酸往事造就了他冷漠却早熟的性格吧。 “不管怎么样，那些都过去了，你会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小律只好这样安慰。 徐晓溪向她吐露完心事，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站在她身边，看着繁华的街道和远方未知的天空，说：“那女人最终还是找上我了，不过，我不喜欢她。” 小律明白他的意思，她轻声回答：“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咯，反正，你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你暂时不会原谅她的，对吧？”徐晓溪默认了她的意思。两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去。冬日的夕阳在他们身后，拉下了长长的稀薄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