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的木头人 第22章　熙辰回国

进入12月后，栗川像极了准备冬眠的动物，变得安静而沉闷，上星期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花不大，也没持续很长时间，只是树杈上落着薄薄的一层，明天就是24日，熙辰的生日了，在过去住在首尔的两年里，瑞妍每次都会帮他庆祝，就像他为她做的那样，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她一早就准备了礼物，一件亲手织的灰白色的长毛毛衣，是她和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学的，从10月份就开始织，直到前几天才完成。 但是让瑞妍不安的是，熙辰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打过电话回来了，她打过去时电话也不通，这让她很担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姐，还在担心熙辰吗？”尹茜一只手撑着腰，慢慢坐到她身边说，“放心吧，那小子肯定是有事要做，所以才暂时不和你联络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挺埋怨他的，可看到姐姐那么担心，也不好说什么。 “嗯，可能吧。”瑞妍勉强笑了笑，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说，“你要小心身体啊，已经6个月了吧。”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尹茜摸着肚子笑起来，“前几天去体检时照了B超，已经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真的吗？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瑞妍迫不及待的问。 “姐，你怎么和佑翔一样啊！是男孩啦！” “哈哈，佑翔一定很高兴吧！”她俯下身，把耳朵贴近尹茜的肚子说，“能不能听到声音啊？他听的到我说话吗？” “姐，你那么想知道的话，等熙辰回来你们结婚算了，到时你也生一个就知道了。”尹茜打趣道，“你说你们会生男孩还是女孩呢。” “切，我不理你了。”瑞妍站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也把给尹茜带的排骨汤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这时，门铃响了，尹茜边生气的说肯定是佑翔出门又没带钥匙，边挺着肚子去开门，门打开后，隔了好久都没听见动静。 “小茜，是佑翔回来了吗？”瑞妍把排骨汤放到餐桌上，朝门口走去，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溢出来，打湿了脸颊。那人走进来，站在她面前，黑色瘦长的大衣，围着一条毛绒围巾，面容精致，眼波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抬起手擦去瑞妍的眼泪，声音轻柔的说：“我回来了。” 让我们先把时间停顿在这里。 然后让我们抬起手，把腕表上的指针往回拨——一直拨到一个月以前 一个月以前的一天早上，熙辰正准备去上课，突然接到教授的电话，通知他马上到商学院的院长办公室来。 走进办公室时，詹姆斯教授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熙辰敲了敲敞开的门，后者没回过身，只是开口让他进来，之后他们一直在办公室里谈话，期间助理送进去两杯咖啡。再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这次教授要去美国参加一个重要论文的演讲，需要他的帮助，与其说是单方面的帮忙，不如说成是合作。之所以称之为合作，是因为教授看过他在英国这几个月来的成绩，觉得他已经基本完成了作为交换生的课程，只要再完成实践论文这一项，就可以提前结束课程回国了，所以，教授主动提出让熙辰担任他的助手，帮他搜集资料，提出论据，确保他在演讲中获得成功。当然，熙辰是很乐意这么做的，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早一天见到瑞妍了。 为了完成教授交代的工作，熙辰开始了漫长而辛苦的过程，他开始整日的流连在图书馆，看遍了所有在论文中可能成为论据的书籍，晚上闭馆后，他一定会借书回去研究，整个单身寝室的书架已经快被各种资料和书文塞满了，这还不止，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从各大网站上搜罗相关的论文，希望可以从中获取信息。就这样，在近一个月的昼夜忙碌中，他一通电话也没打给瑞妍，不是不想打，也不是真的忙到忘记了她，而是他要给她一个惊喜，一个月后站在她面前的惊喜…… 就像现在这一刻，当熙辰把瑞妍拥入怀中温柔的重复着他回来了这句话时，瑞妍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那个远在海外的爱人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给了她这么久违的拥抱。头倚着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有力的震动着，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薄荷味，这是他惯用的沐浴液的味道，透过衣服传递出来，刺激着味蕾，还有他拥着自己的臂弯，那么暖，那么熟悉，这一切是真的吗…… “真的是你吗？”瑞妍带着哭腔，事实上她确实哭了，“怎么会呢。” “是我，是真的，我回来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连电话也不打一个，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泪水失控般的一下全涌了出来，浸湿了熙辰的外衣。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想快点回来见你。” “以后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在做什么。”瑞妍望着他说，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好，我答应你，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会一直守着你。” 尹茜站在刚才的位置一直没有动，她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觉得熙辰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初见时的高中生了，他开始变得成熟，变得越来越像个男人，也越来越知道什么是责任了，这一点让尹茜开始忽略了他的年纪，甚至开始恍惚的以为面前的这个和佑翔差不多高的人比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还要有担当。 “什么事，门也不关。”佑翔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这是谁呀？” “姜老师。”熙辰转过身微笑着对佑翔说，“好久不见。” “你……熙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熙辰，他看上去比洛毓枫的五官还要精致，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了，“真的是你？！” “是，我提前结束交换生的课程，等首尔那边假期结束，我再回去念。” “诶？熙辰你不用回英国了吗？要回首尔了？”瑞妍很吃惊。 “嗯，那边的课程我已经全都修完了，等明年三月份回首尔读四年级就好了。”他再一次拥着瑞妍说，“开心吗？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后者重重的点头，在他怀中幸福的微笑。 为了庆祝熙辰回国，尹茜和佑翔决定请他们去外面吃饭，四个人在栗川的一家西餐厅享受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家的？”尹茜拿叉子指着熙辰问，“姐姐告诉你的吗？” “嗯，当然了，有次聊天时瑞妍提到的，我就记住了。”他专心的吃着面前的牛排，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哼，瑞妍瑞妍的，叫的真亲热。”尹茜故意生气的说，“以前还老师前老师后的，现在口改的倒挺快。” 熙辰听到这时刚好切好了一小块牛排，他叉起来送到瑞妍嘴边，然后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尹茜说：“好像有人也要改口啊，瑞妍，你说将来咱们结婚之后，你妹妹该管我叫什么呢？” 一句话说的尹茜和佑翔的脸立马就绿了，心想这小屁孩得了便宜还卖乖，真该好好修理修理他。 瑞妍笑了笑，脸颊粉红的说：“你呀，别再气她了，小心我将来的小外甥不饶你。” “呀？！”熙辰盯着尹茜的肚子看了半天，后者迅速拿餐巾挡在肚子上回瞪他，熙辰突然抓起瑞妍的手说，“以后咱们的儿子肯定比她的帅。” “啊？！”瑞妍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尹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姐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哪？” “等我毕业了就结婚。”熙辰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其实现在结也可以，大学生结婚是件很平常的事。” “你也不问问我姐姐要不要嫁，就自己在那做决定。”尹茜没好气的说，佑翔在一旁一副帮凶的表情，就是就是的说着。 熙辰和瑞妍就换了个眼神，异口同声的说：“这是商量之后的决定。” 熙辰接着补充道：“我是很想现在就结婚的，可瑞妍坚持要我先完成学业，所以我就听她的啦。” “那你和家里人说了吗？”佑翔想到洛毓枫之前和尹瑞妍的关系，有点替他们担心，“他们怎么说？” “还没说呢，不过小舅舅知道我和老师的事。” “洛毓枫知道了？”尹茜一直以为洛毓枫想和姐姐复合呢。 “是啊，爸妈和外公很尊重我的意见，相信他们都会祝福我们的。”熙辰说的真诚。 “听说国荣集团最近运营出了些问题，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回去帮忙啊？”最近报道里经常有关于国荣集团的新闻，佑翔说，“洛毓枫最近上镜率很高啊！” 熙辰虽然人在英国，可是通过互联网上还是能够看到国荣集团的新闻，不管是之前并购案的事还是后来涉嫌偷税的事，他都知道，只是洛毓枫没和他说，他也不会多问。 “我明天回家一趟，集团的事能帮上忙的还是要出点力，我不想小舅舅太辛苦。”熙辰是对瑞妍说的。 后者点点头，四个人静静的吃着面前所剩不多的牛排，不再说话。 12月24日，平安夜。不知何时起，欧洲的除夕夜开始在中国大为流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习惯了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也开始在家里布置圣诞树，在床头挂上红色长筒袜等着圣诞老人骑着鲁道夫把礼物悄悄的放在里面。当然还有一些人，他们对这些节日没什么兴趣，不是因为不想过，而是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了，没有功夫想那些，比如洛毓枫、陈浩然和潘祺，在结束了一个通宵的工作之后又迎来了更加忙碌的一天。 早上开会时先对上一周的工作进行了小结，然后对各部门做了新一周的工作进度，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已经接近中午，熙辰7：30钟回家时管家告诉他洛毓枫昨晚根本就没回来，无奈他只能直接来公司找他，从8：10一直坐到11：30，才看到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洛毓枫，他的面容依旧精致，神情依旧平和，只是额前稍长的发丝和略显消瘦的面容都说明他已经很疲惫了。 “小舅舅。”熙辰迎上去喊他。 还没从刚才的计划案中回过神来的毓枫，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熙辰，黑色大衣，牛仔裤，休闲鞋，个子比自己稍微高一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好去接你。” 毓枫微笑着上前抱了抱他，他也很瘦，“走，到我办公室去。” 秘书在送进来咖啡后就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两年多没见，过的好吗？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那边课程提前结束了，明年回首尔念完四年级就可以了。”熙辰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灰白色长毛毛衣，这是瑞妍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早就穿上了。 “是吗，见到瑞妍了？” “嗯，昨天上午到的，抱歉今天才来看您。”熙辰接着说，“听说集团之前遇到了点麻烦。” “那些还好，不过现在比较棘手的是整体运营下滑，可能是之前出了那么多事，集团形象受到了影响。”毓枫拍了拍熙辰的肩膀，“这次回来可以帮我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我也是国荣集团的一份子，当然义不容辞。”他笑着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洛毓枫欣慰的开着他，他是真的成长了。 24号之后，熙辰就开始在国荣集团上班了，职位是市场部主管，由于先前的主管退休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他就暂时补上这个空缺。 从25号开始，光是熙辰这个曾经的准接班人在国荣集团上班与洛毓枫并肩作战这一条新闻，就足以使国荣集团的股票大幅回升，就之前低迷的形式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熙辰，最近辛苦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下午散会后洛毓枫说。 “我答应了瑞妍陪她去看尹茜。”熙辰抱歉的说，“下次吧。” “好。下次再说。”毓枫笑了笑，目送他离开。潘祺拿这份需要签字的文件进来时刚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听到瑞妍两个字时不觉心头一颤。上次唐突的告白之后，他就没再找过她，也没打过电话，原以为她还是一个人，没想到她早有男朋友了，而且就目前来看，那个男朋友就是刚刚回国后又来集团上班的总裁的外甥——熙辰。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接近傍晚的时候天就全黑了，漫天的白色雪片纷扬的飘落下来，将整座城市渲染出一片迷蒙的色彩，路面上、屋顶上、树枝上都落满了有些厚重的积雪，这场雪下得格外大，也格外久，一直持续到次日早上…… “熙辰，快来看。”瑞妍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好大的雪啊！”窗外已经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要不要出去散步？”熙辰从后面环着她，在耳边轻声说。 “还是不要了，你最近很累，还是多睡会儿吧。” “没关系，走吧，去换衣服。”熙辰牵起小乖，“带它一起去。” 当他们走出公寓门口时，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纯真的白，那白色远比从上面看到的更加真实，也更加透彻，他们手牵手沿着小路慢慢的走着，瑞妍似乎很开心，故意去踩路边没人踩过的雪，留下深深的脚印，熙辰看着她，心情也变得格外好。在走到一个小公园时，有一群小孩正在玩打雪仗，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毛线帽子和手套，不停的嬉戏追闹，有个小胖妹一直被雪球丢中，瑞妍看到她的样子别提多滑稽了。 “走，一起去玩。” “啊？！” 熙辰拉着她加入了小朋友的战圈，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放眼望去整座公园到处是飞舞的雪球，瑞妍的帽子和大衣被丢的部分已经凝结成了薄冰，但她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与她相比，熙辰比较惨，他的帽子上和围巾上都是雪，黑色外衣也基本变成灰色了，裤管折起来的部分也浸满了雪，活像一个大雪人；而小乖被丢得必须不停的抖掉身上的雪。 “哥哥哥哥，给我们堆雪人吧。”一群小朋友玩累了就拉着他的袖子，吵着要他堆雪人给他们。 “好好好。”熙辰满脸堆笑的应承着，不一会儿就堆了个将近一人高的雪人，还把散在地上的树枝插在两侧当成手，又找了几块石头当成眼睛鼻子，他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显得格外满意。 瑞妍站在他身边，一个劲的笑，小朋友们又是拍手又是叫好，开心极了。小乖也很应景的叫了两声。又玩了好一阵，他们才回到公寓，换下已经“冻上”的衣服，给小乖疏了疏有些僵硬的毛发后，熙辰和瑞妍坐在沙发里喝着温热的奶茶。 从首尔回来后，他们已经好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了，想到以后都不会再分开。 茶几上的两个印花陶瓷茶杯，香醇的奶茶，趴在垫子上休息的小乖，温馨的气息充斥着屋子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