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浅燃深聿色 第19章

车的车窗是放下来的，茶褐色的玻璃阻隔了外界的视线，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冠苒走到车边，拉开车门，伸个头进去放鼓。脚都还没迈进到，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往里面拉。 “唉唉……我的鼓，……”冠苒身体把鼓给护着，被古聿拉得踉踉跄跄地摔进车里，书包挂在车门上，古聿也不管拉着人胳膊死劲拽，带子也在拉扯中牺牲了。 冠苒胳膊被古聿捏得生疼，头也磕在车座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冠苒把鼓和书包在身边放在一起，后知后觉惊诧地问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冠苒还是穿着学校的夏季校服，露出一截细瘦洁白的皓腕，上面还留着古聿刚才火气上来捏出来的几个手指印。 “大少爷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了。”派给冠苒的司机是家里的老司机，冠苒跟他也很熟悉。 闻言冠苒转头看古聿，后者也正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窝比一般人要深，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正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嗫嚅着，“哦，这样啊。” 说实话，刚看到冠苒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还聊得那么高兴，古聿是生气的，而且是非常非常地生气。 冠苒是他的，这种想法几乎成为了一种执念，是不容许任何人觊觎甚至于靠近的。心里就有一把无名的怒火在四肢百骇流窜，加上这些天因为冷战心情不好而集聚的火气，让他直想把周遭的一切都烧毁。 抬手想揍人，但看到冠苒额头上的红印又堪堪地把手放下来，歪着嘴角冷笑，“我是脑子抽风了才想过来看看你。不过某些人似乎和小女孩儿处得挺好。”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情爱这方面的事最为敏感，冠苒听他含沙射影，涨红了脸，“我才不是，你不要乱说……” 见他脸红，古聿更是火大，拿了遥控器把隔板放下来，嚷嚷道：“老子一路从学校走过来，又在这里等了你几十分钟，结果你他妈的居然去给我早恋。” 冠苒泛着红的脸瞬间就白了下去，纠结着眉头，低下头去，声细若蚊，“我又没有求你来。” 古聿心里的邪火瞬间被冠苒的这一句话挑到了极限，火苗‘蹭蹭’地冒起来，气得红了眼，‘呼’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被气急了，古聿这巴掌力气不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收也收不住了，冠苒的一边脸立马就被打得肿了起来，歪倒在靠椅上，眼睛却还是瞪着古聿，硬气地再说一遍，“我又没有求你。” 冠苒再次重复的话，把古聿刚刚生出来的一点点愧疚感也压出回去，他心里阴暗地想今天一定要揍得冠苒求饶，必须得让他服软才行。 古聿一脸暴戾地扑过去，冠苒被古聿按倒在沙发上，头撞在车门上，很痛，眼泪都疼出来了。 冠苒反抗，两个人就在车里厮打起来，车里放着音乐，隔板的隔音效果敢很不错，司机都没有发现两个小主子在车后面正打架着呢。 冠苒虽然比古聿小两岁，长得又瘦瘦弱弱的，但毕竟是男生，力气也不小，拼命挣扎起来，古聿并不能完全压制住他，古聿没真下狠手，他自己身上倒是挨了冠苒拳打脚踢的好几下，有一下正好踢到他肋骨上，肩膀上还被咬了一口，真他妈的疼。 古聿其实不想打他的，但古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冠苒都可以这么轻易地挑起他的怒火。 古聿把冠苒的双手捏住举过头顶，冠苒一条腿在真皮座椅上，一条掉在下面，古聿挤在他腿间，喘着粗气，伏在他身上，“你求是不求？” 冠苒脸上身上到处都疼，心里对古聿又怕又厌弃，眼泪汪汪，牙关打颤，“不求。” 古聿又是一巴掌下去，“死鸭子嘴硬是吧？我做哥哥对你这么好，有哪点对不起你，让你天天避着我，找抽是吧，好，我今天就非得打得你求饶不可。” 冠苒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白色脖子以上的脸也是红红肿肿的，像是可怜的兔子，声音里充满了控诉，像是疑问又像肯定地道：“你哪点对我好了？” 古聿被他这一问，问得怔了怔，还没想好怎么接下去，冠苒就开口了，这时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一珠子，‘噼噼啪啪’地往下落，“你对我好，那都是骗人的，是假的。” 古聿大怒，“哪里假了？” 冠苒浑身抖得厉害，泪眼模糊，他抬手愤愤地抹了把泪花，擦到脸上的伤，‘咝’倒抽一口气，气若游丝地声音都在打颤，“小孩子不都那样，凡事不能急，打人一棍子，不还得再给人一颗糖。这样他就会觉得你是好人了，下次才会又乖乖地任你欺负不反抗。这样还不假，你当我真是傻的吗？哥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古聿愣了愣，瞬间变了脸色，“你都听到了？” 冠苒不回答，算是默认。 小屁孩儿身上脸上都因为刚才的拉锯战而起了一层的汗，衣服都浸湿了，身上滑溜溜地，脸上的汗水了顾不上擦，额际的汗顺着面颊流下来打湿也他稚嫩的脸庞，让他的脸看上去像是罩着一层水膜似的，水水嫩嫩的。 十一二岁的小男生，还没有长开，真只有个巴掌大的脸，脸上干干净净，只可以看得到细细的小绒毛，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欲落未落的泪珠，湿漉漉的格外惹人怜。古聿心里蓦地一软，又狠狠地抽了抽了，只觉那脸上的巴掌印特别的碍眼。 古聿悻悻地从冠苒身上下去，又把他拉起来，正想抱住，冠苒便剧烈挣扎起来，古聿只好退后一点。看着缩手缩脚的挤在角落里的冠苒，“这段时间，不理我，和我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冠苒还是不回答沉默以对，眼泪却是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古聿扳过他下巴用手给他揩，像是在自说自话，“那件事，跟古墨一块把你扔在那儿，是我不对，哥哥向你道歉。” 冠苒不语，一直哭着也停不下来。 古聿有些手中无措地擦他脸上的泪水，这次倒是没躲，古聿一见有戏，面色稍霁，接着道：“我没想过要那么做，那不是我的主意，真的。而且你看，最后我还不是回去找你了嘛，我还是很惦记你的。” “是哥哥错了行不行？不要再跟哥哥生气，我们和好吧，啊？” “好了，好了，苒苒乖，别哭了成吗？” “叫你别哭了，再哭我揍人了啊。” …… 古聿试探着把人抱进怀里，见小东西没反抗，便又轻轻地环着他，拍着他的背脊为他顺气。 冠苒哭得一张小脸花花的，抓住古聿的衣服把眼泪鼻涕全蹭他衣服上，而后又顶着一双兔子眼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抿抿嘴，嗡声嗡气地道：“你们说我是爸爸和除你妈妈这外的其它女人生的孩子，随便怎么欺负都不会心疼的。” 古聿此刻的心理活动是：下次见着古墨首先就要把他大卸大块。 古聿有些心虚地轻拍慢抚冠苒的背，把责任推到古墨身上去，反正人也不在这儿，说什么都可以，“这不是我说的，哥哥决没有这么想过。心疼，我心疼着呢。”古聿一点也不羞愧，本来这话也不是他说的。 冠苒又恢复到以前偶尔会向古聿撒撒小娇的小绵羊，极其委屈地道:“我疼……” 古聿连忙把人拉开到自己眼前，“哪里，哪里疼？” 冠苒指指被扇得红肿的脸，古聿心虚愧疚，这几年已经深知逗哄冠苒的方法，在两边脸蛋上各亲了两口，将口气放软，“好了，哥哥亲一下就不疼了。” …… 哭是件费水资源的事，冠苒哭得又累又渴，古聿摸出一个被压变形的纸桶递到冠苒面前。 冠苒一看，破涕为笑，“这哪儿来的？” 古聿拿湿纸巾给冠苒小心地擦脸，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回去应该怎么给古盛解释，“刚刚来的在你们学校外面看到的，我记得去年在古秀山庄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品味儿，正好天气也热，就买了。” 冠苒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古聿的眼睛认真道，“哥哥真的把我当弟弟？真的喜欢我吗？这次不骗我？” 古聿心里一跳，脸色变得不自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又和颜悦色地敷衍应道：“当然，你是我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我不把你当弟弟把谁当弟弟，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古墨啊。”冠苒低垂着眼睑，委屈委屈地道。 古聿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出口，“他怎么能跟你比！” 冠苒眉开眼笑，笑呵呵地眼角弯弯，只是他现在脸肿成一小包子，笑起来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有点吓人。 前两年两个都还小的时候，作为哥哥，古盛让古聿多照顾点冠苒，所以那时候，古聿不管愿不愿意，包里就都会有一两个给冠苒吸汗用的小毛巾，毛巾上带着冠苒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不占地儿，也不难闻，他也就没抗争，久而久之地就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改也改不过来。 出过汗之后的冠苒身上凉凉的，车上随时都准备了一两套供他们换的衣服，古聿担心他又生病，就让他把湿衣服脱了。 刚才的扭打对于冠苒来说也算是一场剧烈运动了，冠苒虚脱地软软地靠在座椅上，任古聿施为。 古聿用小毛巾他细地给他把上身擦了一遍，才让他穿上衣服，刚摸到他身上还在冒虚汗，就又在衣服里垫了个毛巾。 两人这一小段的紧张关系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古聿心里也舒坦了。